“自己都很矛盾,虽然每天不是在公司会议室,就是在飞机商务舱,节奏很快,生活很有程序,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浑浑噩噩,有时候脑子放空,只听到神经细微的颤抖声。”
“你觉得我是不是病了?”邵柏屿慢慢笑开,故作轻松地看着姜越越。
他真的比以前瘦了很多,以前虽然也不胖,但身上是精壮的。现在的他,眼楮下两片淡青色,颧骨略微耸起,面色白晃晃的,唇上都没什么血丝。
姜越越在听他缓缓讲述的同时,已经剥好了一个橘子,推到他面前︰“吃橘子。”邵柏屿接过,轻轻掰下一片,放进唇里,笑容不褪︰“还挺甜的。”
“我不是医生,也不能判断你是不是病了。”姜越越说,“或许你该多和家人聊聊天,不应该将所有的事情埋在心底。你以前就是个不善沟通的人,又执着于工作,不注意身体,现在的状况也许和我没多大关系。”
“邵柏屿,其实你真的喜欢我吗?我觉得可能不是。喜欢一个人是会有渴望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希望和他说话,关心他,注意他,即使工作再忙,一天至少会给他一个电话。而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这样。”
“甚至是我那次赌气,五天没和你通电话,你也照样没有搭理我,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其实没有喜欢我。”姜越越摇头,“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这样的。你只是接受父母的安排,和我在一起,要是他们安排其它一个女人,你也会坦然接受。”
邵柏屿摇头︰“我们八岁就认识了。”
“对,那么久的时间,我们都没成,这说明真是没有缘分。”姜越越轻笑,“邵柏屿,别作茧自缚了,我没有你幻想的那种过得不好,我过得还不错,不会离婚,更不会和你重新在一起。”
邵柏屿眼里的那点光立刻暗了下去,手上还捏着那只橘子,呼吸微促,慢慢地,才接受了姜越越这句话。
“你过得真的很好?”他反问。
姜越越顿了顿,慢慢点头︰“很好啊,有什么可不好的。”
“是吗?”邵柏屿说,“怎么我觉得你看上去有心事的样子?”
“你管好你自己吧。”姜越越轻声道,“多注意身体,生活节奏别那么快,轻松自在一些。以前的事情,关于我的,都忘了吧。”
忘了吧……他和她分开到现在,还是忘不了,起初以为只是失去了一样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地,那种情绪不仅是“失去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挫败感,而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原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细节,那些片段,一点点浸润到他的生活,他已经习惯累的时候听到她柔声细语地说︰“不许熬夜,要吃维生素片。”-
船过富安桥的时候,邵柏屿轻轻探出船舱看了看,是一座很古朴的桥,和所有的江南小桥没有任何不同。他记得当时她牵着他的手来到这座桥,恰好有人家在娶新娘子,鞭炮,锣鼓声响彻整个小镇。她拉着他的手说,再等等,等他们走完了,我们上去,而他却笑着摇头,改日吧,不就是一座老桥,有什么不同的。
早知道,应该背着她走一遍。早知道……早知道……分开后,他脑子里最常出现的三个字就是“早知道”。
早知道就该不折手段地将她留下来,担个卑劣的名声也好,至少她会是他的,不会离开。
姜越越托腮,低头,手里把玩着一堆瓜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说多少,怎么说,最后还是该他自己想通的-
上岸的时候又踫到段寅,他笑嘻嘻地伸手将姜越越拉上来︰“走,和我去沈家酒楼吃蟹。”
邵柏屿本能地伸手拉住姜越越,说了句︰“越越……”便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吃不吃?”段寅问姜越越,“刚捕上来的,很肥壮的三只。”
姜越越还没回答,便感觉到邵柏屿的手又紧紧一用力,他的人也微微上前,挡在姜越越面前。
段寅又不屑地打量了一遍邵柏屿,朝姜越越丢下一句话“算了,我寒心了,自己去吃了,干嘛便宜你?”说完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邵柏屿︰“奇了怪了,你又不是她老公。”
邵柏屿一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举动很失态,但他就是不愿意在此刻松开姜越越的手-
“我可以去看看你外婆吗?”邵柏屿问,“很久没看她了。”姜越越想了想说︰“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