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顾逸筱倒在地上,头朝着星空,不知不觉中眼泪哗哗掉下来,“爸爸。。。爸爸。。。。”
他崇拜,喜欢他的父亲,自小他就觉得父亲和哥哥是强大的,而自己只能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跑着,他缩短自己的成长期,迫不及待学会抽烟,喝酒,飙车,泡漂亮的美眉,他以为自己是个人,至少像个人,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长是畸形的,不健全的,是种狠与怨怼,扭着地蔓延。
爸爸走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也没了,自己那个“宏大光辉”的目标没了。。。。
“要不要上车?”
顾逸筱睁开眼,看见韩肖杰,这个自己最讨厌的人摇下车窗露出笑容,那笑容有些戏谑,有些慈爱,有些像爸爸的笑容。
“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韩肖杰问。
顾逸筱不说话。
“其实,我也没碍着你什么,不过是你想讨厌罢了,要较真起来应该是恨不能杀了你。”韩肖杰笑笑,开车转来转去。
顾逸筱还是不说话,他浑身都痛,不知为什么今晚的韩肖杰没有以前那么讨厌,说的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刺耳。
“想爸爸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提起父亲,顾逸筱的毛又竖起来。
“会哭吗?”韩肖杰笑。
“我不是孩子!”顾逸筱反驳,瞪着眼睛。
韩肖杰认真看他,他的皮肤,眉宇,神情间皆是稚嫩。
算了,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会承认你的!”顾逸筱突的莫名其妙地句。
“什么?”
“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哥哥!”
“太好了,我也很排斥你这样的孩子。”韩肖杰耸耸肩。
顾逸筱大怒,胸口喘着气。
何灵媛坐在客厅里,慢慢地打着那条未完工的围脖。
电话铃响。
何灵媛接起电话。
“嗯,知道了。”
挂下电话,何灵媛突地将手里织半的围脖全部拆掉。
“难看死了。”笑起来。
白麒辞了工作,和母亲准备回老家的事宜,这几天一直下着雨,大家心里都有些堵。
韩肖杰打来过几个电话,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也淡淡地聊几句。
“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周,等公司的事情都解决。”
“两周。。”韩肖杰呢喃着,“这么快?”
“妈妈想早点回去,我也一样。”
“好。”
韩肖杰挂电话,他想狠狠地骂自己,揍自己一顿,自己其实可以说出口,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傍晚的时候白麒将公司里的私人物品搬了出来,外面在下雨,白麒随意地套件雨衣,将东西用塑料袋包好,小心翼翼地搬出去,其实也不过是些书,笔,资料,说不上重要。
下雨,打不到车,白麒穿着黄色的雨衣,直直地站在雨幕中,雨水从脸上滑下来。
顾逸轩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他看着白麒,心口泛上一种痛,他不知不觉开车到这里,不知不觉看见穿着黄色雨衣的白麒抱着堆东西站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打着伞,几乎没有一辆车,他站在那里等着,一直等着。
手机响。
白麒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捞起手机,在嘈杂的雨声中喊:“喂,喂,哪位?”
好久后,电话那头才传来有些闷的声音。
“是我。”
白麒怔了。
“我在你后面,转身。”
顾逸轩的心像冰锥子刺入,他害怕白麒转过来,又害怕他不转过来。
白麒慢慢转身,透过大雨,看见那辆车,看见那双眼睛。
他也看见白麒的眼睛,依旧那么澄澈明亮,在这片疾风骤雨中,蒙昧混沌中的亮,他记得每个在起的夜晚,他总是喜欢吻那双眼睛,特别喜欢,吻个不停。
他看不清白麒的表情,白麒像是在笑,很苦涩,很轻蔑,很无谓的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顾逸轩的心落到最底。
黄色雨衣消失在雨幕中。
所谓江湖
韩肖杰坐在有些空旷的办公室内。
整整一日,没有吸一根烟,没有通一个电话,将自己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
与何灵媛离婚是有风险的,是肯定有风险的,韩肖杰很清楚,也做好了准备,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清楚。
欠着别人的一定要还,别人欠你的,也得还。
他低头看看自己名贵的西服,纯羊绒的毛衣,还有那棵熠熠生辉的袖口,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那个婚姻他无法得到这一切,现在抽身离去,代价是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