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恣意在电话里试探地问,你在N市的工作进行的不顺利?怎么三天两头往那里跑?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她,她显然很不高兴,而他也没有和平素一样小心翼翼地去哄她。
依旧是每天来A?Lotus,点一杯咖啡,对着笔记本工作,余光却时不时地逗留在营业台后的她身上,除了帮客人点单,她大多数时候安静地站在那里,低头看外文报,或者持一块洁白,柔软的的布擦拭马克杯和陶瓷花瓶。
七点到九点的时光,他感觉很平静,像是多年前那会,和她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
郑妙子眨了眨眼睛问曾好:“有人在追你?”
“啊?”
“咖啡店小开啊,只要你上班就会出现的那个帅哥。”
郑秒子会知道这个事情不奇怪,她的闺蜜是“一株莲”老板的外甥女,咖啡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她耳朵里。
曾好敷衍地笑了笑。
“给人家一个机会嘛,或许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呢?别总冷着一张脸,会吓跑男人的。”郑妙子好言相劝。
曾好合上杂志,言简意赅:“他不行。”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呢?我可以帮你介绍。”
“我没想过谈恋爱。”她认真地说,“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郑妙子一愣,瞪大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是聪明人,一看曾好那副“灭绝七情六欲”的模样,就知道再多管闲事会讨人嫌。
说实在,她第一次遇到曾好这样类型的女生,说曾好难相处,也不是,说曾好容易相处,也没有;即使同住一个寝室,面对面地睡在两张床铺上,她也觉得离曾好挺远的,曾好从不提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说心里话,对逛街,看电影,买衣服也没兴趣,生活只有读书和打工,对她而言,这样的生活乏味得令人抓狂。
终于有一个晚上,当郑妙子喝得醉醺醺,开门进来,正好曾好熄了灯,黑灯瞎火中,她“啊”的一下,脚绊倒了椅子边的一只热水瓶,摔在地上,大声道:“怎么回事啊,热水瓶搁在这里?!”
曾好下了床,开了灯,扶起她:“这不是你自己的热水瓶吗?”
郑妙子蹙眉:“那你就不能顺便帮我放回原处吗?都是室友,互相帮个忙,举手之劳而已,你都不愿意?”
曾好安静地看着她醉醺醺的脸,直言:“说实在,你能不能别总去喝酒,每次喝得醉醺醺,超过十一点回来,还要卸妆,洗漱,放音乐,打电话,我根本睡不好。”
郑妙子一愣,随即冷笑:“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你早说啊,早说我会改的。”
彼此对视,室内一阵静默。
郑妙子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索性将话都摊开说了:“曾好,你有意见就对我直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说实在,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永远不冷不热的,喊你去逛街买东西,看电影K歌你都不去,想和你聊天,你都没兴趣,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做朋友?还是你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不爽?如果真讨厌我,我们一起去找辅导员,找公寓管理中心的领导,申请调换宿舍好了。”
“我没有讨厌你,对你也没有意见。”曾好放缓语气,“反之,我很感谢你,因为你,我才有了咖啡馆的工作。”
郑妙子哼了哼,转过身去了卫生间。
等洗漱完毕后,两人上了床,熄灯的时候,郑妙子轻轻叹了叹气,然后耳畔听到曾好的声音:“抱歉。”
“算了,我也有错。”郑妙子说,“我喜欢喝酒,喜欢热闹,总是那么晚回来,一定打扰你的休息。”
“我真的对你没有成见,相反,谢谢你包容我。”曾好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看电影,也不喜欢K歌,我是个挺无趣的人,大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
黑暗中,郑秒子垂下眼眸,淡淡的“嗯”了一下,问了句:“我一直想问你,你谈过恋爱没有?”
“……谈过。”
“他帅吗?”
“很帅。”
“是个好男人?”
“……是个好男人。”
“那为什么分手?”
“他家里人不同意。”
“父母很势力?”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异太大了。”
“你还会想他吗?”
“会。”
声音越来越低,隐藏在黑暗深处,像是深谷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