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到时候再和你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躺下,再多睡会。”
虞燃躺下,他也跟着躺下,伸臂将她搂近怀里,两人贴得很近,可以清晰地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有点烟味,这是很反常的,平日里他很少抽烟,抽完烟会洗手漱口冲澡,保证不让烟味留在衣服上,算是对这方面有洁癖。
现在的特殊情况只能说明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真的要帮我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缓缓地挪了挪。
他扣住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啄了一下,闭上眼,声音很低:“别让我再考虑,说不定我会反悔的。如果我反悔了,没人能帮你大哥了。”
虞燃无奈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他虽然和我不是一个姓的,但在我观念里,他就是我的亲生大哥,从小他就很照顾我,为了我和弟弟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很早就进入社会,做过很多工作,不少都是很辛苦的,他为家里付出很多,他很重视家人,也爱护我们,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就是这样而已。”
“你很喜欢他?”他静默了一会后问。
“嗯。”
“妹妹喜欢哥哥的那种?”
“对,和喜欢你的不一样。”
他松开她的手,低头,黑眸攫住她的眼睛:“怎么个不一样?”
“你会让我心动,也会让我觉得有距离,患得患失,会感到恐惧。”
“就算是现在,你依旧在害怕?”
她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呼吸急促,感觉整个人越来越热,他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字很有存在感。
逼得她正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嗯。”她承认,“我怕……我怕很多,怕你的父母一直讨厌我,怕别人说我高攀了你,怕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怕你有一天会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意识到和我在一起是个冒险,而这个冒险是错误的。”
“燃燃。”他突然低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一个可爱的笑话,“你……说你什么好呢?你竟然这么纠结,只能说我真的没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虞燃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拍了拍她的脑袋:“先睡吧,休息够了我们再谈。”
她闭上眼睛,心里想的是,他不理解她的压力是正常的,因为他从没感受过这个社会环境带给他的恶意。
但是她有。她出身贫穷,从小到大遭受了无数的不公,渴望的东西只有凭自己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得到,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她不能埋怨,只能接受现状,再试着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改变。
她的座右铭就是:拼尽所有去努力,努力之后把结果交给老天爷,不管是好是坏,她都会坦然接受。
她早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而庄非予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奢侈品,比小时候眼馋的橱窗里的音乐盒,芭比娃娃,小提琴,贵重千倍万倍的奢侈品。
她幸运地拥有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就像那个童话故事里贫穷的小男孩有幸得到了最珍贵的皇室蓝鸟,他很兴奋,觉得很幸福,宝贝地带回家,细心相待,但最终将它养死了。
*
庄非予言出必行,说了会帮忙就一定会做到,他重金聘请了金牌律师帮季赭打官司,他安排虞燃的母亲转院到本市治疗肾病最好的医院,他又帮虞燃安排了一辆车,方便她出行。
虞燃再次和季赭见面,为他介绍新的律师。
季赭认真地看了金牌律师一眼,开口:“你的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虞燃赶紧解释:“他和庄非予是朋友,庄非予帮忙介绍的,专业性很强,口碑很好。”
听到“庄非予”三个字,季赭的眉眼轻轻地蹙了蹙,双手交叠在桌上,沉吟了一会,微笑道:“好吧,替我谢谢他了,需要我怎么配合?”
虞燃闻言松了口气,她来之前就隐隐担心季赭会不接受庄非予的帮忙,但这位金牌律师的身份和价钱是隐瞒不了的,她只能故作自然地说出事实,希望他不要有情绪的反弹,幸好,他没有排斥,反倒是很认真,耐心地开始配合律师的问话展开工作。
父母得知庄非予愿意帮忙,很是激动,向来木讷,不善言辞的老父亲也亲自打电话感谢庄非予。
对此,庄非予和虞燃戏谑:“我真的太失败了,帮忙自己老婆的家人,还收到了郑重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