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但还需要做进一步观察,四十八小时内能醒过来的话,应是已暂时脱离危险期。”
沈漠蜷着的手掌不自觉地松开,整个人突然间似是被抽空了般,如释重负的感觉,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外面的阳光,第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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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暖被转入了重症监护病房,沈漠在里面陪着她,寸步不离地守着,甚至没敢合过眼。
染染也哭着要陪着韩暖,所有人都劝不动,沈漠就让她在身边陪着。
韩暖是在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的,清醒时沈漠就坐在她的床前,手掌紧紧攥着她的手,她刚清醒时指尖动了下,他一下子便察觉到了,抓着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字,“韩暖,韩暖,睁开眼,我和染染都在,韩风也在。”
连着两三天几乎滴米未进,他的声音已带了种沧桑的沙哑。
染染本是伏在床前睡下了,刚听到一点动静便倏地惊醒了过来,眼睛没完全睁开,已经“妈妈,妈妈”地叫开,叫着叫着就又哭了起来,手也抓着韩暖的手不断摇晃着。
韩暖睁开了眼,艰难地抬起手,拍着染染的头,声音很嘶哑,甚至是含糊不清的,“乖,妈妈在这里。”
染染又哭了起来,一抽一抽地哭着,不是先前的惶恐担心,纯粹就是喜悦的哭。
沈漠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开,喉咙似是被什么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两只手包裹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拉起,摩挲着脸颊。
韩暖缓缓地望向沈漠,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沈漠……”
“我没事……”努力冲他挤出一个笑容,韩暖说得艰难。
沈漠抽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颊,倾身在她干涸的嘴唇吻了吻,脸颊轻蹭着她的脸颊,“没事就好。”
声音很低,很哑,甚至是有些哽咽,脸颊相触的肌肤里,韩暖感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不是她的。
韩暖心头突然就柔软了起来,眼睛也湿润了,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的脸颊轻蹭着,隽永而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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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暖因刚大病一场,刚醒来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还没能与韩风见上面,但因为生命体征稳定,第二天时她已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手术时她大脑的肿瘤已经被摘除,还担心癌细胞没有清除干净,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化疗。
韩暖在转入普通病房二十多小时后才又醒过来的,精神较第一次清醒已经好了许多。
人刚睁开眼伏在床边的染染已惊喜地“妈妈,妈妈,你醒了”地唤着她,沈漠伸手抚着她的额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韩暖摇了摇头,还未及应,“韩小暖,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如遭雷击,不自觉地转着头,望向声音来源,果然见韩风正端着碗热粥,浅笑吟吟地望着她,就像多年前的每个早上,他围着围巾站在厨房里,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一手端着一边“韩小暖韩小暖”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韩暖想开口,眼泪却已经先流,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暖,韩风回来了。”沈漠替她擦泪,在她耳边轻声道,却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
韩风把手中的热米粥放到桌边,走了过来,在她床前坐下,“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韩风的模样,韩风的声音,也是韩风才会有的语气。
韩暖人还哭着,却又忍不住笑了,又哭又笑的,“你管我,这几年死哪去了,人活着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想知道?”韩风望她一眼,存心吊着她,“你什么时候出院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
韩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出院了再找你算账。”
韩风忍不住轻笑。
沈漠看着这兄妹俩,看着韩暖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的那一面,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吃味,轻咳了声提醒自己还在这里。
韩风似笑非笑地往沈漠望了眼,“有人要吃味了。”
韩暖瞪他一眼,主动伸手拉住沈漠的手,瞪着韩风,“你滚出去。”
韩风看她精神也好了不少,有心情和她斗嘴了,心里也放了心,在这边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术后的韩暖身体复原情况比较好,病情也很稳定,因癌细胞没有被完全切除,又断断续续做了大半年的化疗,终于在年底的时候被允许出院了。
沈漠原本是想要在她出院后就举办婚礼的,但韩暖因为长期住院和化疗,一头长发早已掉得没多少,人也瘦的只剩皮包骨,面色蜡黄,精神萎靡的,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韩暖不愿让自己在最丑的时候披上婚纱,因而婚礼推到了第二年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