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方泽说:“你生气了就会来找我。”
郑落竹服了,所以就为了让自己主动来找他?这是什么百转千回撒娇法:“我不生气也会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可能再把你丢下!”
施方泽仍旧笑眼弯弯:“你这两天都没来。”
郑落竹:“……”
直到走出暗巷,郑落竹也没闹明白,他明明是带着怒气来的,而且自觉十分占理,怎么到最后怒火一点不剩,反而是心脏被愧疚的小锤一下下砸,还砸得啪啪的?
礼拜天好像有点品出门道了,但是更占上风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变成了莫得感情的赶路机器。
走出暗巷,便是另外一条斜街,街面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郑落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才想起来问:“我们现在去哪儿?还有,大吉呢?”
施方泽忽然停住,若有所思地看某个方向,没顾上回答。
礼拜天总算找到机会说话:“我们现在去另外一栋房子,大吉已经提前过去了。”
郑落竹想到关岚说的,施方泽每次都会赶在探索者来之前,全身而退。他当时觉得有点夸张,施方泽又不是神机妙算,但现在,有点信了。
礼拜天在回答完郑落竹之后,注意到了施方泽的异样:“老大,怎么了?”
施方泽声音微微沉下:“注意戒备。”
礼拜天立刻集中精神,警惕四周。
郑落竹同样条件反射地再次酝酿文具树。
是那几个探索者发现他们逃跑,追过来了吗?
疑问才刚从郑落竹心底升起,迎面忽然来了一阵卷着黄沙的狂风,直吹他们三人。
这铺着地砖的街面哪来黄沙,绝逼文具树啊。
郑落竹立刻启动[铁板],挡在三人身前,以防被吹一脸。吹风无所谓,沙子进眼睛,那后面就只能任人打了。
不成想狂沙根本还没吹到铁板,就被更外围升起的环形高墙挡住了,那墙足有六七米高,宽度几乎横向拦断街面,把狂风黄沙挡得严严实实。
郑落竹转头去看,果然,礼拜天早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模样,现在用的就是那位仁兄的防御文具树。
五级文具树的[画皮]也太好用了吧!
郑落竹刚觉得羡慕,那才撑了多说五秒的墙,就咻地消失。
不过另外一把大黑伞,无缝在原墙址处展开,继续拦截。
而礼拜天,已经变成了又一个陌生男人。
[画皮]可以复制外貌很久,但复制的文具树只能持续很短时间,想继续用文具树,就得再换个人复制。
郑落竹果断收起羡慕。
这么忙叨人的文具树,还是礼拜天来吧,他拿着专一到底的铁板挺好。
“竹子,走。”耳边传来施方泽的催促。
可他们才刚转身,脚下就兜起一张大网,直接将他们困住,提到半空。
网兜的上方根本没有悬挂点,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只能是又一个文具树。
郑落竹无语,这种远程操控文具树偷袭是最令人烦躁的。
“刺啦——”
施方泽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把锋利匕首,在被网兜兜到半空的同一时间,他便将刀尖插入网眼,向下一划到底。
郑落竹惊讶于他身手的敏捷。
三人顺势从划口脱离网兜,重新落地,郑落竹突然本能地感觉到杀意。
“小心!”他疾呼出声,同时重新召出[铁板一圈],牢牢将三人四周护住。
就在铁板围拢的一刹那,利刃和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尖锐刺耳。
“当——”
就在三人左侧铁板外。
攻击落空,铁板外响起咬牙切齿的骂声:“背叛者!懦夫!你以为躲在里面就行了?”
施方泽不以为意,连礼拜天都没什么情绪波动,显然见怪不怪。
郑落竹却不行。
他在关岚那里听到施方泽被现在的探索者组员当成背叛者时,就挺来气了,现在亲身经历,更是控制不住。
“你他妈骂谁呢!探索者是传销啊,进了就不能退?我们爱进进,爱退退,我他妈还想跑来跑去呢,关你屁事——”
施方泽本来不愿恋战,想让礼拜天弄个文具树直接撤的,可现在,忽然有点舍不得了。
看着全心维护自己的郑落竹,施方泽嘴角根本压不住。
礼拜天都酝酿好下一位复制目标了,瞥见老大一脸幸福,得,再等等吧。
突如其来的混战,迅速清空了街面,往来路人早躲起来了。都是在这片混日子的自由者,谁也不愿意沾染麻烦。
黄沙狂风也停了,网兜也没再来,空气静得出奇。
静到铁板外的剧烈呼吸,都一清二楚。
“叛徒都该去死。”
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是真的愤怒,真的仇恨,虽然源头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