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摸了半天掏出二十块钱。
“那就二十吧!”我收了钱,牙根都算的晃。
写了收条,才发现这人根本不认识字。
送出去的时候,我就冲着老天发呆,不干不干知道,一干吓一跳,以前在所里的时候,都是上边不好办的扔给我,让我和稀泥,猛的一下进了大海里,硬生生被几个浪头撞晕了脑袋。
我以为自己就算个倒霉鬼了,这么比起来,我还真算好的。
那我还成天颓废什么啊!
壮了万里波涛,满怀壮志,我就奔家走,一萝一萝的卷子,一萝一萝的东西往家整。
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又接待又打字,又整理,又调查,都要断气了。
登了报纸,招人,条件不限,吃苦就成。
来了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跟小鸡似的干巴巴的瘦,没敢要,又来几个老油条,眼珠子转的那叫个快,张嘴自己打过哪个哪个个官司,又那的这的关系。
折腾了三四天,终于要失望的时候进来一人。
耷拉个头。
我硬是没认出来。
半天了,才发现。
※ ※ ※
这个世道真一会一变,李英明耷拉着脑袋在那抽着鼻子。
我把卫生纸递给他。
他接过去。
“我跟林丰住一块。”我第一句话告诉他。
李英明没吭声,那大概他老爹告诉他了,肯定没给上好话。
他那阴沉个脸,半天才说:“我想出来,我妈死拦着,我拿刀把我妈砍了,我爸急了让我滚。”
“你住哪?”我问他。
他肯定不是刚回来的。
他看我一眼。
“英明,你是好人,我真觉的你不错。”我想劝劝他。
他坐我边上,问我:“有烟吗?”
“我都好几年不抽了。”
“操。”他说,甩了甩手,混身跟长了虱子似的。
我明白他爸的心思了,这么个人,你要放社会上没人耷拉,别说一个月,三天都撑不过去,要是过去我肯定帮把手,可我现在小命还在林丰手里捏着呢!
“回去吧!别让你爸闹心。多不孝顺。”我劝他。
他不走,忽的拉了我,“爱国,我知道你不是自己要跟林丰那兔崽子的,咱们豁出去了……”
我没说话,一指墙上挂着的牌子:“看见了吗?那是林丰帮我办的,你那时候一个月才给两万,林丰给这个数。”我伸了三根指头。
李英明就那么看我,火都窜到脑袋顶上了,揪了我脖子,“少他妈给老子来这套,对我好不是这么个好法的,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的吗?”
“你能给我什么?”我苦笑了下,拍开他的手,“回去吧!你爸肯定找人盯着你呢!不然你一回来还找这来,林丰能这么看着你进来?”
林丰那人我还是明白一点的,自己的东西,没腻前,别说碰一指头,惦记着都不行。
我现在就是孙猴子,怎么蹦达也跳不出那五指山,被绑去那几天,人家照样吃照样睡,就算把我弄死了,往山里一扔,没几天就烂了,谁他妈知道这地界有个叫路爱国的穷鬼?
李英明看着我的眼,“行。”他说,“路爱国。”
他一字一字的叫我名字,咬了牙把我松开,“等着。”
留了俩字就走了。走门口那一回头还那么一指,冲我脑袋,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就那么指着,最后手落下来的时候,他一脚踢门上,轰的一声,吓我一跳。
我这心多长时间没这么跳过了。
我蹲地上,捂着心口。
你说这人要什么心啊!不早跟刘露走了吗?
※ ※ ※
回了家,林丰居然没回来,在路上勉强着吃了点,到了家就看那些案卷。
没林少发话,不敢去太远的地,到小李村看了看,问了几户,真遇见现代南霸天了。研究了研究,怎么打怎么赢的官司,可就是没证人没证据,都告诉我,有这么挡子事,可一说按个手印就全怂了,好在我偷着录了几卷带子,可这当不了事啊!
忙了半夜,林丰都没回来,我也没等门就自己睡了。
第二天起来,林丰还是没回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又高兴又心悬的晃。
去了所里,二层楼里一个小房子,下边是买电脑的。我开的侧门,有个在外边的梯子。
走进去就开始忙。
忙完了,接着回去,一开门。
门里走了两个人,左边林丰右边李英明。
李英明看我进来眼皮多没翻。
脸比前天干净多了。
林丰在那给我们介绍。
“这是路爱国,这是李英明。”
我差点没笑出来,这哪出啊!
林丰拿了纸递给我。
我看了看,上边就是时间和数字,挺规范的还画着格子,连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