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封锦城变了很多,他学会了尊重和妥协,他把固有的骄傲丢开俯就,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这样的封锦城如果是在两年前,嵇青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
想到此,嵇青眸光一暗,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便推门下车,嵇青走上台阶两步,后面的封锦城忽然道:“嵇青,你真不会原谅我了吗,我们之间连一点机会都没了吗?”
他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有几分低沉,仿佛含着最后的希望,嵇青脚步停了几秒,却并没转身,而是匆匆走了进去。
封锦城不禁长长叹口气,他媳妇儿有时候固执起来,真令人神共愤,而且坦承对他媳妇儿来说根本没用,就非逼着他算计她不可,封锦城咬咬牙。
封锦城又消失了足足半个月,进了六月,嵇青的肚子越发大了,连行动都有些迟缓,田阿姨扶着嵇青走进医院,让她在妇科楼道的椅子上等着,她去挂号。
嵇青坐在哪儿看着周围都是夫妻一对一对来做产检的,不由自主就想起封锦城,以前每次产检都是他跟着,这半个月,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嵇青细想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以封锦城的骄傲,已经三番两次低声下气了,她依旧没松口的意思,自然就会放弃,难道她还指望他锲而不舍,封锦城从来不是个多执着的男人,尤其她这个已经变成黄脸婆加大肚婆的前妻……
“嵇青,进去了。”田阿姨话令她瞬间回神,嵇青站起来,不觉扫了田阿姨一眼,疑惑的问:“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大好。”田阿姨急忙摆手:“没,没什么……”
嵇青总觉得田阿姨从医院就不对劲儿了,目光有些闪烁,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忍告诉她,进了家,没等嵇青再问,田阿姨自己就憋不住了。
“嵇青,刚才刚才俺挂号的时候,碰上小雪爸了,他也在哪儿挂号。”嵇青愣了一下,难道封锦城病了,可听到田阿姨下面的话,嵇青就觉得脑袋嗡一下,眼前一黑,跌坐在沙发里:“你说他挂的什么科?”
田阿姨低声道:“肿瘤科……”接着又急忙解释:“你怀着孩子可别着急,没准是帮别人挂的呢……”
☆、四十八回
嵇青坐在在窗前一动不动,直到夕阳透窗而过,落在她身上,夕阳的热度未曾稍减,嵇青却仍感觉一阵阵发冷,那种从心里钻出来的寒意,连暑热的太阳也温暖不了分毫。
嵇青设想过一万种她跟封锦城的结局,可一万种结局里面也没有生离死别,因为无论生离还是死别,她一直认为距离他们很远,远到遥不可及,根本可以忽视,而且封锦城是那么一个强大的男人。
嵇青不可避免想起了妈妈,妈妈的病从发现到死只经历了短短三个月,嵇青那时候几乎每天每夜都在妈妈床头守着,眼睁睁看着妈妈慢慢虚弱,病魔仿佛无孔不入的死神,一点一滴蚕食着妈妈的生命,生命的流逝就跟手里握着的细沙一样,不经意间就流失而去,谁也留不住。
最后期的时候,妈妈被折磨的骨瘦如柴,而那种痛苦依旧仿佛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嵇青比谁都切身知道那种痛苦,而封锦城怎么会……
在她心里他始终健康强悍,仿佛一座挺拔的山,屹立在哪里,千百年也不会倒下,嵇青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不稳,肚子里的孩子剧烈动了一下,嵇青吓了一跳急忙抚了抚,轻轻道:“你也想见你爸爸了是吗,我们现在就去看他……”
嵇青提着个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嵇盛真吓了一跳,看了看角落的钟:“这都快吃晚饭了,你这是……”嵇青走到父亲跟前:“爸,我想回郊外的别墅。”嵇盛愣了一下,继而就明白过来:“你想开了就好,也没见你跟锦城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孩子眼瞅着都俩了,还这样东一个西一个的像什么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爸也就放心了。”
嵇青有些愧疚道:“爸,我知道您不怎么喜欢这里,楼层太高,周围又没什么散步解闷的去处,不如原来的房子有个小院,还能种点儿花草,明儿让田阿姨帮您收拾好了,还回那边吧,田阿姨做事利落底细,有她给您做伴说话,我也放心。”
嵇盛老脸撑不住红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瞒不过女儿,嵇青坐下来,头一侧靠在嵇盛肩膀上道:“爸,妈妈早去了,张燕也走了,田阿姨虽说是个外地人,可人踏实勤快,热心善良,我问过了,打年轻就守寡,也没孩子牵累,跟您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