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慢慢喝汤:“左月局在这里有据点,解剑府自然也有。”
凤霄不像崔不去,还有乔仙同行,像这种与密谈联络的事情,他只能亲自出马。
“打听到什么了?”崔不去问道。
乔仙道:“这客栈的名声的确不好,不过照我看来,那几个死者与此地牵扯上,纯粹是无知愚民的穿凿附会,只是做买卖的忌讳多,加油添醋,越说越离谱罢了。那向导起初不肯带我们过来,应是因为此处是兴茂的地盘,兴茂与段栖鹄向来不和,所以他故意危言耸听罢了。”
崔不去:“兴茂与段栖鹄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势如水火的地步吗?”
乔仙:“本来且末城内只有他们两大地头蛇在,为了争抢地盘,的确关系恶劣,但在县令高懿来了之后,反倒缓和许多。”
崔不去:“三足鼎立,互相制衡。”
乔仙:“不错,据说今年元宵佳节,高懿设宴,发帖请了段栖鹄与兴茂,二人还都去了,外界传言双方在高懿的调解下拱手言和,这个月兴茂母亲六十大寿,说是要大办,满城都在看他会不会请段栖鹄。”
崔不去:“什么时候做寿?”
乔仙:“就在五日之后。”
二人说话间,凤霄就回来了。
此时夜幕降临,外面喧嚣渐息,本城并未宵禁,仅仅只是入夜之后关闭了城门,客栈一侧,百姓人家陆续吹烛歇息,食肆那头犹有人在吃喝说笑。
凤霄不以为意,朝崔不去抛去一个媚眼:“郎主,妾回来了,您是否相思成疾?”
崔不去放下碗,随口道:“不错,五内俱焚,胸口呃逆,一腔相思之情急欲喷薄而出。”
凤霄故作吃惊:“如此严重?”
崔不去:“简而言之,快要吐出来了。”
凤霄哈哈一笑:“去去,与你说话真是有意思!”
乔仙冷笑不语。
但她不必说话,凤霄也知道她肚子里在骂什么,只当她不存在,弄得乔仙一肚子火没处发,又不肯离开屋子,便坐在那里盯着凤霄。
这天底下,论脸皮厚,凤霄就算谈不上第一,肯定也能排进前三,他岂会将区区目光放在眼里,当下就打开自己从外头带回来的纸包,烧鸡的香气立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崔不去原是吃饱了,闻见味道,竟也勾起馋虫,当即不客气地伸手,撕下一条鸡腿。
凤霄笑道:“我回来时还看见一名故人,你猜是谁?”
崔不去慢条斯理地啃鸡腿:“玉秀。”
凤霄挑眉讶异:“怎么猜到的?”
崔不去:“怎么,觉得我是神算子?你会这样问,对方必然是我们都认识,而且刚见过不久。玉秀来历古怪,又是晋王的人,他不老老实实在晋王身边当谋士,反倒大老远跑六工城去,断然不会只为了一个天池玉胆,必然还另有差事在身,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出关西行,自然会到且末城来。”
凤霄:“那你为何不猜高宁或佛耳?”
崔不去:“此二人是你的手下败将,上次要不是联合起来,趁你不备,想必早就被你毙于掌下,你提到他们,不会是这种反应。”
凤霄对玉秀,显然有着浓厚的兴趣。
“你觉得,他这次想要去的会是哪里?”
崔不去沉吟片刻,竟然摇摇头:“一时还真就猜不出。”
凤霄:“难得你也会有认栽的时候。”
崔不去哂笑:“我又不是神仙,就算再聪明,终究只是凡人的智慧。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是去找沙钵略,否则佛耳也在六工城时,两人早就碰面了。”
凤霄:“这次他换了装束,甚至戴了假发,不再是上回我们看见的光头模样了。而且他也住在这间客栈,就在我们这一层,隔着三个屋子。”
乔仙原是想走,听凤霄说到玉秀,就留下来,停至此处不由插口:“他会不会是暗中跟在我们后头过来的?”
他们四人皆改了容貌,就算迎面撞见,也不虞玉秀能轻易猜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崔不去:“不会,如果他早就发现我们,反而会避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住。”
也就是说,玉秀的确是想去某个地方,见某个人,或者做某件事。
乔仙皱起眉头:“或者他与我们同路,要去见阿波可汗?”
但也不对。
突厥可汗有好几个,阿波不是其中势力最大的,玉秀是晋王的谋士,去见阿波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崔不去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放下,又拿起一个鸡翅膀。
“想不通,就不必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他与我们同路,迟早都能知道他的目的。”
凤霄笑道:“吃鸡不忘买鸡人,郎主吃了妾的东西,难道不该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