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立冬道:“你来吧。”
夏岳在刚才的余韵里,慵懒道:“不想动。”
迟立冬说:“那怎么办?要……脐橙吗?”
夏岳笑了几声,道:“不用,我累了。”
迟立冬抱住他,轻声道:“怎么来天津了?”
他没说话,双眼湿漉漉,眼神单纯热烈,像只小鹿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迟立冬,道:“习惯你了,不想一个人睡。”
迟立冬心里很柔软,说:“你真好。我爱你。”
夏岳道:“我知道了。”
迟立冬道:“你不知道。”
夏岳道:“还有什么?”
迟立冬说:“我爱你。”
夏岳笑道:“都说了我知道了。”
迟立冬道:“我爱你。”
顿一秒,又说:“夏岳,我爱你。”
夏岳一边笑着,眼角滚出了两颗泪滴,马上低下头,把脸埋在了迟立冬的颈窝处。
从抽泣,到大哭。
迟立冬有点心疼,又有点羡慕。
夏岳比他提早懂得了爱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很可怜,他从没有肆意地爱过,长久的压抑让他充满了对爱的敬畏。
特别是在夏岳有如皓月的真心面前,他那些小小的心动、迷恋和喜欢,如同萤火之光。
即使是他同样装在心里十几载的暗恋,和夏岳的丰富强大比起来,也略显浮夸幼稚。
也许他早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夏岳,只是需要今晚这样一个与回忆道别的微小契机。
他不知道,不确定,也不想再去思考。前路光芒且芬芳,不必再回首过去。
次日,他没有再见赵经理,很早就和夏岳一起乘坐城际列车回了北京。
余下的事都交给公司驻津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不用再谈下一年的新合同,旧合同到期后,终止合作。天津区域取消特许加盟代理,改为直营。如无意外,明年年初,直营门店进驻天津。
生活之书翻开了崭新一页。
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哪天事情不多,就到夏岳公司楼下去等他下班。每天一起吃晚饭,一起回家,隔一天一起去一次健身房,每周做爱三到四次。
要说有不同,可能就是心境。
一看到夏岳就不自觉露出微笑,一到无人处就想把夏岳抱在怀里吻他的眼睛;工作中走神,不知不觉在面前纸上给夏岳写了半封情书,内容黄暴,不能见人,他不觉羞耻,还要拍照发给夏岳看;连看到冬虫夏草含片,他都会忍不住想,从前怎么没发现?这药材名竟嵌了两人的名字,真是可爱极了。
他像一个陷在爱里的小男孩,生活里的风花雪月、柴米油盐,全都和夏岳有关。
就连李唐都有所察觉,对夏岳的态度竟也变好了许多。
第四十四章 运动员
离业余赛开赛还有一个礼拜,迟立冬再去俱乐部,就不打沙袋了,开始做实战练习。
夏岳在健身房这边健身结束,过来看他,看得心惊肉跳。
和迟立冬对打的年轻人,也和迟立冬差不多的身高体型,出拳力度很重,角度也很毒辣,不像是练习,倒像寻仇要命,十分狠厉。
有个俱乐部的会员暂代裁判,在旁边拿了个夹子计分。
夏岳看了一眼目前的分数,迟立冬领先不少。
李唐也背着手在旁边看,叫他:“小夏。”
夏岳点头:“李总。”
李唐和气道:“别叫得这么远,叫我李唐就行了。”
夏岳只笑了笑,说:“这陪练是哪儿找的?看着面生,不是你们俱乐部的会员?”
李唐道:“我从外面找的。”
夏岳道:“你那地下拳馆的吗?”
李唐一怔,旋即笑起来。
他这个人,平日看起来嘻嘻哈哈,好像生性乐天的傻白甜,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
他的经历,随便拿一段出来都能写个很吸人眼球的电影剧本。
他不像迟立冬做运动员是天赋加兴趣,他是为了生存。他不是北京人,家在偏远农村,家境很差,中学机缘巧合练了散打,一拳一拳从小县城打进地级市,再打进省队,再被选入国家队,土鸡变凤凰,彻底改变命运……最后得罪人,被泼一身脏水,队里给了他开除处分,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回泥潭。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完了。他收拾东西离队,买了凌晨回老家的绿皮火车票,只有迟立冬去送他。
再两年后,迟立冬也退了役,又回学校读两年研究生。那几年里,李唐毫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
李唐再出现时,正是迟立冬的父亲重病,家里一团乱的时候。他连本带利还了迟立冬钱,迟父去世时,他也陪在病房里。
遭遇大变的迟立冬对接下来的事毫无准备,家族企业人事繁杂,叔伯辈帮忙的不多,等着看热闹的倒是不少,迟夫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是管事的人。王齐能帮别的,可也没经过白事,大面过得去,小节上,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