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黎?”
“度假。”
“只是为了度假?”米尘第一次毫不顾忌地追问起答案。
“顺带打理我姐姐在《尖端视线》的股份。”
米尘的心里来不及失望,她仍旧锲而不舍,“就这样?”
厉墨钧抖开报纸,隔开了米尘的视线。
“你在过敏手环上写我的联系号码。如果你发生任何事情,我怎么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米尘低下头,扣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某个埋在心底的小秘密被对方轻易戳穿了一般。
她知道,永远不要指望那个男人说出最甜美的话。
但铺天盖地的喜悦用来,她几乎把控不住。
当一阵气流到来,飞机上下颠簸,乘客们齐齐发出惊叫声,米尘下意识握住扶手,当一切恢复平静时,她才发觉自己握住的竟然是一旁的厉墨钧。
她是惶恐的,生怕对方抽回自己的手。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她的手指仍旧被握在厉墨钧的手心里。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那道被匕首划伤的伤痕,深深浅浅,成为他掌纹的一部分。
她请求这段旅途再长一点,这航班能永无止境地飞下去,于是她的手指便能永远待在他的掌心里。
在这样的幻想里,米尘安然地睡去。她的思维驰向一片忘川,安稳的河流生生不息。
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长途飞行,以至于当它不得不结束的时候,米尘的心中涌起那样深深的失落。
他们下了飞机,她跟在厉墨钧的身后,领取了行李。
他替她将行李送上推车,然后将自己的行李和她的放在一起,回过神对她说:“走吧。林润安已经在等我们了。”
米尘的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跟了上去。
比起上一次见到林润安,他显得更加沉稳,英伦风格的围巾,长长的风衣,挥着手。米尘有些恍惚,她骨子里早就习惯了急不可待飞奔入他的怀中,而今她却懂得像他一样,抬起手来,淡然而喜悦地重逢。
坐在车里,路边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致,米尘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有想到自己将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第二个起点。
“嘿!米尘,安塞尔早早就替你收拾好了那栋老别墅,还准备好了法式大餐款待你们呢!”林润安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米尘忽然反应过来,“海文!你刚才说‘款待你们’,意思是你和安塞尔都知道厉先生也会来法国?”
林润安露出奇怪的表情,“是啊,我们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米尘眨了眨眼睛,看向厉墨钧,他只是安静闲适地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的街景。风从车窗外灌进来,掠起他的发丝,一阵一阵,起伏不断。
他们回到了那栋老别墅,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就能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攀缘玫瑰的气息。
安塞尔像只大狗一样冲了出来,抱着米尘又是一顿乱亲。
大家进了屋,看见桌上的食物,对安塞尔的“法式大餐”面面相觑。
他们一定要吃煎糊了的牛排吗?
这个红红白白的东西到底是罗宋汤还是奶油蘑菇汤?
安塞尔看着大家坐在桌前迟迟不拿起刀叉,沮丧地低下头来。
倒是厉墨钧先喝了一口汤,“虽然口感浓稠了一点,但是味道不错。”
“是吗?我也尝尝!”米尘赶紧给面子地也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诶,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真的还不错诶!”
安塞尔歪了歪脑袋,怯怯地说:“那个其实不是汤……而是牛排蘸酱……”
米尘差点没有喷出来,林润安直接笑开了花。
这是一顿口味“浓郁”的法国大餐。酒足饭饱之后,米尘很有主人意识地收拾餐碟。而安塞尔、林润安还有厉墨钧则来到别墅顶楼的露台上吹着晚风。
安塞尔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红酒,兴奋地指着露台下的那一片后院,“厉墨钧你快看!那棵月桂树就是就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和小米过暑假的时候种下的!现在还没死掉呢!太神奇了!”
林润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棵月桂早就死了。是小米怕你伤心,拜托我后来种过了一棵。”
“啊……是这样子啊……”安塞尔露出忧郁的表情。
厉墨钧靠着露台的边缘,凝望着夜幕中的庭院。一切显得隐约略带神秘的气息。
“对了,安塞尔,你的疗养还没结束吗?”林润安笑着问,“我还想在你的脸上试一试我的新风格呢。”
“算了吧。这次受伤让我几乎一整年都没有像样的工作了。不少人怀疑我的状态。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也被其他人顶替了。就连贝蒂也说,我需要时间来恢复我在时尚界的地位。”安塞尔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的地位是什么呢?行走的衣架?无论被赞美吹捧的有多美好,他们关注的始终是外表。但这个皮囊终有一日会褪色……到了那时候我还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