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诺脸色发青,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那扇门关上,李程秀才敢发出声音,抱着头哭了起来。
心太痛了,从来没试过这种绝望的感觉,已经习惯了生存的空间一瞬间崩塌了,他该何去何从?
邵群的欺骗,邵群的背叛,邵群的温柔,邵群的深情,这是一个人吗,他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把他的点点滴滴都雕刻进另一个人的灵魂中。
邵群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动情的样子,居然都这么清晰生动的浮现在他眼前,反反复复,把他的心都揉成了碎片。
他隐约想起十多年前,他也是对于邵群的冷漠伤心不已,然后一个人在冰冷的医院,拿着他妈的诊断单子嚎啕大哭,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他谁都没有,没人能帮他,也没人能救他。
他能救自己第一次,能不能救的了第二次?
李程秀不知道自己在昏暗的冰冷的房间里究竟哭了多久,等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他踱进杂物间,翻出自己的行李箱,拖回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呆一秒。
到处都是邵群,随便哪一个角落都有开心的回忆,他必须马上离开。
他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了。
搬到这里后,大部分东西都是邵群给他买的,他的旧衣服被逼着扔的差不多了,所以收拾起来异常容易。
他拖着那个大行李箱,感觉自己不过是来住了躺旅馆,等到离开的时候,什么都不应该带走,因为带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而那些代价都太贵重,不是他负担得起的。
他临走前带走了两样邵群给他的东西,一个是离了人就活不了的小茶杯,还有就是电话卡。
等到邵群回来后,他必须当面跟邵群做个了结,并且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比如欠他的钱。
而且他今天面试的几家餐馆,很有可能会给他打电话,他现在急需一份工作。
他裹紧了大衣,拖着行李箱,边哭边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大半年,有这辈子他最美好的回忆的地方。
他坐着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在路边买了个二百多块钱的二手手机,然后找了个一晚上五十的小旅店,打算先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尽快去找房子。
李程秀给茶杯喂了点儿东西,把它放进暖和的窝里看着它睡着了,才和衣躺下。他不敢把那个上面布满不明物体的斑驳的被子盖到身上,只好裹着衣服躺在那个潮湿阴冷撒发出难闻的气味的床上。
身体和心都疲惫不堪,但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邵群跟他美丽的未婚妻亲密相拥的画面。只要一个控制不住,他就会哭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除了哭,能做什么。自己独自悲伤是最安全的方法,他既没有胆量伤害别人,也没法让事事都如自己所愿,除了用眼泪来宣泄,他能做什么呢?
李程秀就那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他彻夜未眠,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起来洗了把脸,把箱子和茶杯寄存在老板娘那儿,就开始去找房子。
他在深圳的这么多年里,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找了多少次房子,怎样找到便宜的房子,他比任何人都有经验,可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有一天他不用再找房子。
他一直奢望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没有人能把他赶出去,他也不必为了工作的变动,或者涨价的房租,而不得不拖着大包小包,寻找下一个安身之处。
他本来计划着,等到把债还清,攒到十五万块钱,就离开深圳,去一个生活成本很低的小县城,买一套房子,如果钱还有剩,就开个小餐馆,安静平稳的过日子。
邵群的出现,彻底搅乱了他的步调,让他见识了体会了更多,也变得奢望更多。
去奢望不属于自己这个世界的东西,难怪要摔的这么重,这么痛。
自己小的时候犯傻,尚可以说是年幼无知,现在呢?还没学会教训,岂不是活该。
换来的代价就是自己要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心,穿梭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寻找一方适合他生存的空间。
李程秀由于过于急迫,房子好坏也不挑了,租下了一个十二平米大的小阁楼。以他的身高,把身体挺直了走路,也最多走不出五步远。厨房和浴室都设在楼下,房间诸多不便,只是很便宜,而且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租,也方便他以后找到了工作,另作打算。
他回头去火车站把行李和茶杯弄了过来,打扫了下房间,换上干净的床单被褥,然后整个人累的坐在床上直喘气,他从昨晚到现在,就滴水未进,又忙了一天,累的一动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