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警官,请问你从事现场取证工作多久了?”
又来了。吴世庭在心里暗骂,你他妈就不能有点新意!
“两年。”
“请你对你在现场造成的破坏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世庭愣了一下,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梁川的眼睛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比钧哥好对付!
“我,走进浴室,那时候镜子,呃,已经破了,”吴世庭一边慢慢的回答,一边飞速的在脑子里回忆着早就想好的台词,可是一紧张起来,那面还是有点结结巴巴:“我走了过去,想要,想要把快要脱落的其中一块碎片拿下来,因为如果它掉了下来,会……会对现场造成破坏。”
“可是你的行为直接对现场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吴世庭无语,微微的低下头,说:“是。”
“吴警官,请问你在走进浴室的时候,有戴手套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我并没有开始取证,只是四处看看……我……”
“可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刑侦人员,不是应该从踏进现场的第一步起就戴上手套吗?”
“理论上说,是的……”吴世庭沮丧的回答。
“吴警官,有人亲眼看见你和路警官行为暧昧,你怎么解释?”梁川没等吴世庭整理好思路,就忽然抛出了一个足以把吴世庭震呆的问题。庭下马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吴世庭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个角落,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什么叫……行为暧昧……”过了好一会儿,法官示意大家安静以后,吴世庭才艰难的开口,他已经不想尝试拒绝回答了,因为梁川已经让他见识到,他绝对会有本事让法官要求自己回答他的问题。
“需要出示证据吗?”梁川邪邪的一笑,吴世庭愣愣的看着屏幕上,路其钧送他上救护车之前摸着他的头发的样子。
耳边回响着钧哥说的话:“听医生的话。”
照片上两个人,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深情。
却在这么不堪的场合下被放出来让人参观。
吴世庭拼命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嘶吼,咬着嘴唇平复着情绪,然后微笑着抬头:“对不起,我并没有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对,我那天伤的很重,路警官很担心,我想,我的随便一个同事在场的话,也会这样。”
离开的时候,吴世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对劲。听着门在自己身后关上,忍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只化成了一道转瞬即逝的泪痕。吴世庭微笑着向等在外面的路其钧点点头,然后越过他,径自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只留下一声似是而非的哽咽,一个无可奈何的叹息。
咫尺,瞬间
路其钧被梁乐森叫回实验室,交代了一些后续工作,他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表现的太沮丧。
在他眼里,工作很重要,但是远比不上吴世庭。他承认自己确实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是他没有办法在看到吴世庭伤痕累累的手心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后,还能保持镇定的发号施令维持秩序。那个是他的爱人,那种心情不是简单冰冷的法律用语能解释的。他说,我很抱歉。
但是,我不后悔。他在心里补充。
何铮被判无罪,他不甘心,但是,也仅此而已。
只是,何铮离开时候看着他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害怕失败和挑衅,但是,对于一种未知的危险,他会觉得不安。
梁川很盛气凌人,但是他不怕,反而是何铮一直温吞的感觉,让他有着一种无声的,无法表达的愤怒。
刑侦一组的人都知道路其钧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大家的同情和劝解,也不再多说,梁乐森最后看了路其钧一眼,什么也没说,让他回去了。
回到家开门,看见的是一室的冰冷和黑暗,熟悉的人既没有陪在自己身边,也没有笑嘻嘻的跑过来开门。
浓重的疲倦和失落这个时候才一下子涌上心头,路其钧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推开了吴世庭房间虚掩的门。
才一进门,路其钧就踢到了地上一个东西,他仔细的辨认,心里猛地一揪,那是吴世庭的小旅行包。
“钧哥?”吴世庭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里有着罕见的低哑,不知道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其他……
“睡着了?”路其钧在他身边坐下,开了床头灯。
吴世庭眯了一下眼,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你是不是想走?”路其钧极力遏制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问。
“嗯,想。”吴世庭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睫毛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