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希半响不回应，齐然又继续自说自话：“我这人心眼小，心机重，还不懂事儿，老是把人支使得团团转。”

梁希闻言轻笑，问：“你除了我，还能支使谁？”

齐然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说：“是嘿，除了你，还真不敢支使人家。”

梁希又沉默。

“我其实也特别讨厌自己这样子，”齐然懒洋洋的说着，伸手去握住梁希放在膝盖上的手：“磨人得要命，我记得以前自己不是这样子的，光惦记着怎么跟叶勤去搞破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时间来乱想事情。”

“梁希，其实我也想高高兴兴的，不想总这么累。”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不累。”

“梁希，你别嫌我烦，我心里其实很难受……”

梁希把手反转，扣住齐然常年冰凉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指尖的温度好像化作了一条细细的丝线，从相握的地方直达心脏，带着安抚的力量。

“齐然，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梁希的嗓音在安静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好听，就像眼前的一汪湖水，有着深不见底的神秘，又泛着粼粼的让人迷惑的点点光亮。

“嗯。”齐然似有似无的出了声，手指留恋的缠着梁希的，感受到梁希瞬间的僵硬，眼眶有点发热，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决堤。

不要总这么无条件的包容我，不要对我这么好。

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不爱上你……

“梁希，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梁希微微一动，侧过脸看向齐然。

“我，答应你好了……”

下一秒，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就覆上了齐然的嘴唇，先是若即若离的碰触，然后是轻柔的碾压，滑腻的舌尖轻易就撬开了牙关，齐然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这个轻柔小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的吻，心里一阵酸楚。一直坚持着的抗拒和疏离忽然化作阵阵水雾不见，只剩下慢慢的温暖和幸福在心底流淌。感觉到梁希似乎要离开，齐然渴求的伸出双臂紧紧搂紧梁希的脖子，热情的回应着。周围冰冷的空气似乎微微升温了，夜风拂面，两个人全心的沉醉到这个充满了爱意的吻里。

分开的时候，气息都有点不稳，齐然和梁希额头靠着额头，良久的对视着，最后还是齐然忍不住扑哧一笑笑了出来，顽皮的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梁希的嘴唇，然后闪开。

梁希满足的叹息，手上微微用力把齐然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说：“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齐然眼睛亮闪闪，眨眨眼问：“多久？”

“很久。”

“哦……”齐然煞有介事的拉长尾音，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调侃着说：“原来你老早就打我主意了。”

梁希被齐然逗笑了，胸膛轻微的震颤着，说：“是很早。”

齐然不说话了，偷偷喜欢一个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吧，就像他之前暗恋叶勤的时候，不也是常常辗转难眠到天亮么？出色的梁希，沉静的梁希，细腻的梁希，看到自己和别人纠缠不清的时候，也常常会难过的吧？

越是看起来无所匹敌的人，在示弱的时候，越是让人心疼呢。

梁希似乎看出了齐然心里在想什么，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

“其实，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时候，我也会想，这样就够了，没必要牵扯太多，为你增加烦恼，但是，每次下决心和你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之后，又会忍不住想要更接近你一点，想要得到更多，很矛盾。”

“真傻。”齐然轻轻用额头撞了撞梁希的肩膀，心里像荒凉贫瘠已久以后，被忽然而来的甘露浇灌通透，沉沉的，却甜的让人难以承受。

“嗯，很傻，不像你这么聪明。”

“笑话我？”齐然猛地抬起头来，斜斜的盯着梁希，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正要说话，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黯淡。

“梁希，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梁希不解：“嗯？”

“我……去和梁望说清楚，我们毕竟还是……你又是他哥哥，我……我不想到时候大家闹得不愉快。”

梁希点头，说：“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

“我自己去说，我惹的乱子，还是我自己去收拾吧，等我和他说清楚，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齐然有点紧张，他还没有做好和梁望摊派的准备，更加不可能让梁希去面对这么难堪的时刻。

“好。”梁希暖暖的笑了，齐然满心感动，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在这个让人迷惑的笑容里不知陷得多深了，居然都快没顶的时候，才迟钝发现。此时的他，好像一个没有防备在战场上行走，身负累累重伤的战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战衣，未来未知的一切再可怕，都不会再让他心慌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