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之后,赵竞坚持等了十分钟,没等到回复,拍了拍韦嘉易。
韦嘉易终于变成了正在输入,显然刚才也不是没看到,就是纯不回,可能是害羞。过了一会儿,消息发过来,韦嘉易说:“原来你没睡着啊。”
“当然。”赵竞打字,心中有一种隐约的得意,感觉韦嘉易和自己的关系,从今天起也算是确定了。
不过韦嘉易走了二十分钟,到十六号还得等六天,等待的过程实在有点不耐烦,赵竞心念一动,又给韦嘉易发:“我们以后多打视频。”
过了一分钟,韦嘉易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赵竞接起,韦嘉易在那头很沉默。
“怎么?”赵竞问他。
韦嘉易说:“赵竞。”
他的声音听起来欲言又止,司机在背景中说:“先生我们快到机场了,请检查好你们的证件。”
赵竞耐心地等了他十几秒,韦嘉易开口,说:“如果想让你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是不是不太可能?”
“什么意思?”赵竞没懂,不过听韦嘉易的语气仿佛有点艰涩,又很逃避,他便问:“为什么?”
韦嘉易说“等一等”,大概下了车,而后对他的助理小驰说“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又叫了赵竞一声。
“……赵竞,我刚才就是以为你睡着,乱摸了一把,能不能不算啊?”韦嘉易像已经没办法了,语气分外生动。
赵竞倒不知道在面颊的摸法上还分乱摸和正确摸,有点兴趣,和他探讨:“你想重摸吗?其实摸得不是很乱,让我来评价的话,第二次有点快。”
韦嘉易安静了,过了片刻,深呼吸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赵竞感受到他很苦恼,他也确实安静了一小会儿。
韦嘉易打电话的地方,应该还在室外,在风里。风声有点大,呼呼地吹在手机的收音筒,出现很多杂音,赵竞听了片刻,觉得韦嘉易穿那么少会冷,开口说:“你去能躲风的地方说吧,或者进航站楼再重新给我打电话。”
韦嘉易说:“没事。”
“我就在这说完吧,不然被小驰听到了,”他声音轻但是很稳定,“赵竞,你知道我对你有感觉的。”
赵竞马上“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一直在忙工作,没想过恋爱的事,以前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而且你又和别人很不一样。”
“哪不一样?”赵竞觉得他话里有话,敏感地问。
“不是坏的不一样。你什么都有,有的又都太好了,我熟悉的人里没有谁是你这样的,”韦嘉易说,“我也不想和你绕什么圈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不可以慢慢来?”
他的语气冷静聪明、执着真实,像刚才碰在赵竞脸上的手。赵竞清楚明白他没有说一句假话,不是用场面话在搪塞。感到他鼓起很大的勇气,在隐约中意识到,韦嘉易说这些话要付出的决心是他不需要的,所以赵竞哪怕不懂,没有问为什么。
“慢慢来的意思是很慢,”韦嘉易又低声说,“不要告诉别人,慢慢试试看。你觉得这样会生气的话就算了。”
韦嘉易说的“很慢”特别抽象,如果在平时赵竞会盘根问底,让他给出一个具体定义。风还是在吹,赵竞希望韦嘉易快进航站楼,因为天气挺冷的,同时自己也好像有一部分自然地成长了,也自然地妥协,对韦嘉易说:“你想的话,行。”
挂下电话之后,赵竞睡着了,他梦到了韦嘉易躺在他身边,梦里什么也没有做,他们躺在床上,本来韦嘉易没有动,以为赵竞睡着之后,才偷偷地拉住了赵竞的手。
醒过来已经是八点半,赵竞翻身拿起手机,发现一个小时前韦嘉易主动地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落地了,工作的地方比布德鲁斯岛还热。
赵竞看着消息,实际还是在意韦嘉易所说的那种“慢慢来”,听着鬼鬼祟祟的,什么试试看,全然不符合赵竞坦荡的人生观,光明磊落的性格。赵竞一想到就感觉很不满意。
然而韦嘉易根本没给一点选择的余地,除了这个只有“算了”,赵竞别无他法,一忍再忍,最后忍住了,回复的时候一句都没有抱怨。
韦嘉易在飞机上没睡好,不是做了很多梦,是睡得很浅,稍稍一颠簸就感觉眼前出现一张赵竞的脸,得意洋洋地评价:“第二次有点快。”
因为两地有时差,韦嘉易抵达时,还是当地早上四点。飞机没停在廊桥,热带气温的骤升,韦嘉易还没走下舷梯,已经把外套脱了。
他给赵竞发了条消息,前往客户安排的酒店入住,潦草地补了两个多小时的觉,起床吃早饭,喝了一大杯咖啡,和客户、另两名摄影师助理在楼下见了面,一道前往秀场后台。
在路上,韦嘉易想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赵竞已经醒了,回复:“昨天梦到你又在我睡着的时候摸我了,这次摸的是手。”
韦嘉易眼前一黑,放下手机,不想面对,对自己昨晚的行为只有一万种后悔,觉得一辈子都要听到赵竞一直提起这件事了——如果以后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冲动行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但摸了,还和赵竞确定了一种小偷式的感情关系。
韦嘉易无声叹了气,回赵竞:“早安,睡得好吗?”
“还行。”赵竞发了张照片过来。
他在私人飞机上,面前开着电脑连视频会议。赵竞自己不开摄像头,公然偷拍,还和韦嘉易聊天:“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昨天为了排出时间,在飞机上连开三个会,今天回去我至少还会忙到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