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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上司是赛博Daddy(63)

季然开始有点儿焦虑,但他还是抬起了头,看了过去。

寒深坐在一张黑色巴塞罗那椅里,他只穿了最简单的灰西裤和白衬衫,可他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衬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喉结,还有跷二郎腿时露出的那一截脚踝,都变得非常吸引人。

季然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之前压力一大就奖励自己的负面效果出现了,季然现在也想要自我奖励了。

他双脚不自觉地合拢,想要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可他忍住了。

季然看向寒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寒深问他准备好没有,季然说好了。

“我想请你思考一个问题,”寒深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更擅长拒绝别人善意的帮助,却无法拒绝别人提出的过分要求。”

季然愣住了。

他起初以为寒深在胡说八道,毕竟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肯定是接受善意的帮助,拒绝过分的要求。

可当他真正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发现确实如寒深说的这样。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别人帮助他,可对方如果对他提出要求,他反而无法拒绝。甚至有时候这件事已经给他带来了困扰,他宁愿自己内耗,都无法对别人说不。

季然抬起头,有些困惑:“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你曾经不止一次拒绝过我的帮助,”寒深说,“就连刚才我想和你一起解决你的问题,你也习惯性做出了拒绝。”

“我那是……”季然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他为什么要拒绝寒深?因为不相信他?不敢和他产生关系?他觉得自己可以独自解决问题?

不,根本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只是害怕对方的帮助并非真心,或者只是出于道德领域,所以他总是习惯性拒绝别人,可他真正期待的,是被他拒绝后,还有人能坚定表明心意。

太拧巴了,连他自己都摒弃这样的自己。

所以季然从不恋爱,他没喜欢过别人,也知道自己性格糟糕,根本就不配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寒深这个问题太尖锐,也太私密了,仿佛要打开季然的心脏,要让季然在他面前赤身裸体。

季然当然知道自己有问题,可他不想坐在这里和寒深谈论这个问题。

他本能地竖起浑身防御:“那又怎么样,这又没有伤害到别人。”

寒深:“可你在伤害你自己。”

季然张嘴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寒深,感觉自己在他目光之下,渐渐变得赤身裸体。

季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堪,他又想哭了,可他已经哭得够多了,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于是他变得愤怒。

“你怎么能这样……?!”季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椅子又长又深,他一下没站起来,又重新陷了进去。季然尴尬得要命,变得更生气了。

他一脚踩在茶几上,几乎是冲寒深大喊:“为什么你总是欺负我?我受够了,我不想继续对话,我不想呆在这里,我……”

季然把脸埋进掌心,开始哽咽:“寒深,我讨厌你。”

这次哭泣给季然带来了极大的屈辱,因为他发现,自己总在寒深面前情绪崩溃。明明之前都好好儿的,可一遇到寒深就乱套了。

他变得敏感、自卑、易怒,明明他之前不这样,明明谁都夸他性格好,夸他乖巧懂事,听话又有礼貌。

可现在,那些美好的品质都消失了。

寒深把他变成了一个性格糟糕无比的大人。

季然性格里藏得最深的阴暗面出现了,他不再理智,也不再考虑寒深的心情,他开始大喊大叫,像个婴儿一样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希望寒深能安抚他,哪怕是训斥他,可寒深什么也没有做。

这个男人只是静静地注视他,冷酷无情得可怕。

直到季然发完脾气,寒深才说:“季然,你冷静下来了吗?”

季然烦透了寒深这幅性格稳定的模样,明明是他挑起自己的愤怒,凭什么他就能这么无动于衷?

他又要生气了,然而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季然。”

“可你不是说……”季然呆住了,他理解不了这里面的逻辑。

“我说过,你表现好我就会叫你名字。”寒深对季然说,“你刚才的脾气发得很好。”

啊???

季然彻底迷茫了:“什么叫我脾气发得很好?”

寒深说:“我很高兴你能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季然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教他要乖,要懂事,不要随便发脾气。可偏偏寒深说他脾气发得好,说很高兴他能真实表达自己的情绪。

季然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可他真的不想在寒深面前掉眼泪了,那样真的显得他非常非常非常无能。

季然强忍眼泪,他试图说点儿什么,可大脑似乎宕机,即说不出体面话,也无法坦然接受寒深的鼓励,他整个人很别扭地站在那里,竟完全无法应对别人的善意。

最终,他对寒深说:“谢谢你。”

“不用和我道谢,”寒深说,“相反,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季然愣了愣:“原谅什么?”

“对不起,你刚才难受时我没有安抚你。”寒深语气充满了歉意,“但我希望你能试着靠着自己的力量冷静。”

季然又想哭了。

寒深怎么这样啊,总是说一些让他想哭的话,他是什么眼泪制造厂的厂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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