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季然意外的是,会议室里竟然还有一位白发老人,他占据着会议室主位,几乎不发言,但大家汇报工作、制定计划都要顾及他的态度,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季然总觉得会议上的寒深有些紧绷,神情比以往都要严肃。
直到散会后季然才得知,原来那位老者就是寒深的爷爷寒震杰,活跃在人们口中的那位世界500强董事长,丰盛投行的大股东。
寒深幼年丧父,他是被他爷爷一手养大的。
寒震杰是白手起家的典范,无数财经媒体报道过他的发家事迹,对他最多的评价是严于律己,精益求精,手段雷霆。他不仅本人厉害,儿女也各个优秀,在各大领域发光发热,被媒体盛赞虎门无弱子。
哪怕现在上了年纪,寒震杰看起来也是气势十足,目光锐利如鹰,能吓哭一个三岁小孩儿。
怪不得公司的人都这么怕他。
季然最怕和这种人打交道,会议全程都躲在一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确实只负责一些基础性工作,虽然职位是项目统筹,但他只负责整理和传递消息,真正做决策的还是寒深和Asher。
会议持续了很久,结束后季然照例留下整理会议室。公司没有硬性规定,只是季然习惯收拾,好方便别人下次使用。
突然间,角落里传来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这件事是你失误,下次不许再犯。”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寒深恭敬冷淡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爷爷。”
听到他们的对话,季然这才意识到留下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他不敢再呆,抱着电脑转身就走。离开前,还隐约能听见身后的对话。
“我这周替你约了和许小姐见面,记得赴约。”
“我工作很忙,恐怕抽不出时间。”
“会面已经定下,再忙也要去。”
“我尽量。”
季然回到自己工位,打开半残的电脑开始工作。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时间有些静不下心。
他回想起会议室那番对话,突然有些惆怅起来。原来哪怕是寒深这样的人,也不是完全的自由……
不过这样的感触只是一闪而过,和可怜路边流浪的猫咪差不多。随着项目落实,季然很快就投入工作,再也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股权融资项目非常复杂,且流程漫长,持续时间普遍超过半年。当然,拿下一个项目的回报也相当可观,费率从百分之几到十几都很正常。像丰盛这样通过率100%的顶级投行,平均项目收益可以过亿。
之前寒深经办了一家超级互联网大厂的上市工作,筹备IPO时间长达13个月,经历重重困难终于上市,新股上市首日股票就涨停,市值超过千亿。丰盛的项目抽成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亿美元,是公司成立以来经手的最贵项目。
当然,这样的超级项目可遇不可求,市场、企业、运气、能力缺一不可。季然不敢奢望自己有这样的成果,踏踏实实把手里的项目做好就足够了。
但哪怕如此,这对季然来说也是莫大的挑战。
他之前只改过招股书,还从来没有跟过一个完整的IPO项目,几乎所有事情都要从头学习,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季然也不是没想过拒绝一部分工作,但寒深比他更忙,经常是半夜2、3点还在批复工作,第二天早上6、7点又已经开始给他安排新的工作。
实习生本就是单位里的弱势群体,再加上季然从小受“以吃苦耐劳为荣”的教育长大,就逐渐打了退堂鼓。
季然每天面无表情地穿梭在出租屋、地铁和公司之间,繁重的工作过早地磨灭了他对工作热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室友要来沪市参加漫展,季然在周日和江宁约了一顿午饭。
“真可怕,”江宁在他对面坐下,一阵咋舌,“这才过去了短短两个月,你身上就已经一股班味儿。”
季然:“没办法,谁让我太爱工作了。”
“还能开玩笑,看来也不算无可救药,”江宁笑了笑,又问,“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出cos,你出了吗?”
季然有些心虚地摇头:“没有,工作太忙了。”
他确实很忙,一周前就买了裙子,现在都还没来得及穿。
江宁下午的飞机,饭后就去了机场。季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附近逛了一会儿。说起来他来沪市实习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有正经逛过这座城市。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碧蓝,气温不冷不热,午后阳光穿过武康路旁的金色梧桐,在小洋楼下留下一片斑驳光影。季然双手插进卫衣口袋,汇入了沿街散步的时髦人群。
周围有很多可以逛的地方,季然路过了几处网红打卡点,名人故居,还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独立店铺。
“Julian?”经过一家裁缝店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然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桃粉色新中式上衣、戴着茶色墨镜的人冲他招手。
太时髦了。
季然看了他几秒,硬是没把人认出来。
“是我啊,”来人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Asher?”季然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意大利混血同事私下里是这种风格。
“你来逛街?”Asher往他身后看了眼,没发现同伴,于是问,“你忙吗?可不可以耽误你十分钟?”
季然:“不忙,怎么了?”
Asher说:“我想做一套衣服送人,他不能过来试衣,想让你替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