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涧一直沉默着。
他在这一刻才感觉到,这个同样是高中学历,差距也是可以这么大的。
而这都不是让他沉默的原因,毕竟他一直清楚他跟单羽是有差距的。
让他沉默的是……醋意。
非常离谱。
看到单羽和陆畇讨论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有种强烈的不安。
和浓浓的醋意。
那是陆畇啊陈涧,是市文旅的领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但他们聊得很好。
陆畇是在工作啊,他是个每天两点才睡觉的工作狂……
但他好像是单身。
对啊忙工作忙得婚都不结的人……
但他们聊得很好。
单羽也是为了配合市里的工作……
但他们聊得很好。
陈涧明明能解释心里在意的每一个点,但这种感觉却依旧无法消除。
他大爷的。
这才叫吃醋。
这辈子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吃醋。
真绝了。
这种场合,这种时刻。
居然经历了这么离奇的体验。
“那这个狮子……”老丁倒是很好学,全心投入到提问当中,“也是明代的吧?”
“这个是应该是清的,”陆畇说,“明的狮子更凶猛,肌肉和力量感更强。”
“哦……”老丁一边点头一边围着狮子转了一圈儿。
陈涧小时候爬这个狮子的时候就觉得它很瘦,看着跟个狗似的。
啧。
长知识了呢。
“陆主任这是真有研究啊。”单羽说。
那是呢,什么都懂。
“以前也不懂,”陆畇说,“之前做了几个古村的推广,就了解了一些……这里有点儿可惜了,东西保存得太差……”
“不过还有很多老房子,”单羽说,“可以结合民俗老屋这个点。”
“嗯。”陆畇点头。
说到民俗老屋,几个人又往村里老房子集中的地方走过去。
陈涧跟在队伍最后。
陆畇和单羽在讨论,老丁在学习,陆畇的同事在拍照,他的助理在记录。
唯一无所事事的人就是跟在最后遛达着的陈涧。
也别说是助理了,勉强算个司机吧。
陆畇和同事进了一个没人住的院子,陈涧没跟进去,站在外面的路边等着,拿出手机拍了点儿照片。
虽然他不懂那些,但眼前这一排老房子落寞而安宁的画面还是很美的。
他顺手点开了视频,慢慢录了个由近到远的镜头。
“技术可以啊。”单羽的声音贴着他耳后传了过来。
陈涧猛地晃了一下,手机差点儿直接扔出去。
条件反射地往前蹦了一步才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带着笑的单羽。
“疯了吧?”陈涧抓了抓脖子,往旁边院子里扫了一眼,人都还在里头,他低头把视频关掉了。
“怎么没进去?”单羽走到了他身边。
“都小时候看腻了的东西,”陈涧说,“你们城里人才稀奇吧。”
单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陈涧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怎么了啊?”单羽低声问。
“我好着呢。”陈涧说。
“真的吗?”单羽偏了偏头,盯着他看着。
“你干你的正事儿去吧,”陈涧转开了头,“跟我这儿闲聊什么呢。”
“正事儿太累了,”单羽说,“跟你这儿找找温暖。”
“没有,”陈涧说,“郎心似铁我现在。”
单羽笑了起来,没控制好甚至笑得有点儿大声。
陈涧没笑也没出声,只是低头点开了相机继续拍照。
“陈涧。”单羽声音放低了。
“嗯?”陈涧应了一声。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单羽说,“没什么经验……”
“对,就是一个经验积累的过程,”老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我也得多学习……”
“一会儿回去你跟我说清楚你怎么了,”单羽语速很快地说着,“要不我……”
“你怎么?”陈涧马上问。
“让你看看我们城里人是怎么闹的,”单羽说完转身往院门走过去,“这些民俗老屋如果做的话,就可以跟老村那边联合起来了……”
“对,”老丁说,“老村那边也有不少老房子,村里人也就自己摆个摊,或者简单地弄个饭店,缺乏规划。”
“嗯。”陆畇点点头,看到门外站着的陈涧时,他问了一句,“陈店长看这些都没什么感觉了吧?见惯了。”
“也还是有感觉的,”陈涧说,“虽然感觉可能不一样,我看这些就是……故乡的感觉吧,很亲切。”
“这个切入点很有意思,”陆畇看着他,“故乡之旅,陈店长是个细心的人啊。”
哪儿就看出来了?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单羽把你收集的那些想法发给我了……”陆畇说。
哟,陈涧就是陈店长,单老板怎么就成单羽了。
……等一下。
什么想法?还发给陆畇了?
“所以有些事儿就还得本地人才能关注得到。”陆畇跟老丁说。
“对对对,”老丁点头,“而且年轻人,思维灵活。”
陈涧看了看单羽,单羽笑了笑。
陈涧反应过来了,那天发给单羽的记事本,单羽没上刘总那儿大放厥词,是跑陆畇那儿放去了。
在石头堡转了两个小时,陆畇的同事拍照完成之后,他们开着车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