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天道长长地叹了口气，“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开始和终结，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活得比别人长罢了。”

我听得心里很难受，以前天道与我沟通之时，都是很威严的，像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

今日或许是命不久矣，所以才会表现出悲伤与无奈，让他更像一个人，而不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神明。

“你如果毁灭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我轻声问。

“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了后继者。”

我松了口气，不过，天道也能有后继者？

突然，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高声说：“难，难道你的继任者是??”

“没错，我的继任者，就是你的女儿周小曦。”

“不！”我尖叫道，“我不同意！”

天道说：“你的女儿是最适合的人选，她的母亲是红鬼，父亲是第一个鬼帝，孕三年而生，自出生开始，力量就十分强悍，也只有她，能够承受我的神格。”

“神格？”我惊道。

“神格，是世界之源，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天道毁灭了，神格如果跟着灭亡了，这个世界就会毁灭，神格若没有灭亡，而是找到了继承人，世界就会保存下来。如果找到了不合适的继承人，世界虽然不会毁灭，但规则会改变，整个世界会陷入灾祸之中，或许，人类会因此而灭亡。”

说到这里，他声音里有了几分欣慰：“还好小曦出生了，她和我的契合度非常高，是最合适的继承人，由她来继承，凡间和地狱两界，只会发生极其微小的变化。”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那么成为天道之后，小曦会怎么样？”

“她会和我一样，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天道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她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她。”

我眼睛有些发红，冲口而出道：“也就是说，我们会失去她，对吗？”

“不。不会。她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她是花，是水，是草，是绿叶，是这世间的一切。”

“可是，她会失去肉身。”我高声道，“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天道平静地说。

我浑身发抖，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她还那么小！”

“只有她最合适。”天道说，“只有她，可以拯救世界。”

“如果失去了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天道沉默许久，说：“这是保全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你真的能为了女儿，放弃这世间的一切，让全世界数十亿人全部灭亡？何况，这个灭亡并不是一瞬间，毫无痛苦的。首先，地狱会侵蚀凡间，地狱里的鬼物会爬到凡间吃人。凡人会成为鬼物的食量和玩物，那个时候，等待着凡人的，是极端恐怖的真正炼狱。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当然在乎，那个生我养我的世界，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深深地爱着。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缓缓地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在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我不善良，也不残忍，我只是在做对这个世界最有利的事情。”天道说，“你。别无选择。”

忽然之间，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星空之中伸了出来，狠狠地按在我的头顶。

我惊道：“你干什么？”

“红帝不会善罢甘休，只有你，能够杀死他。”天道说，“现在，我就解除你身上所有的禁制，让你恢复力量。”

我气得冷笑：“你还想让我帮你杀红帝？做梦！”

天道说：“红帝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夺取我的神格，如果让他知道，神格在你女儿的身上，后果会如何？”

我心中大惊：“你，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天道的声音很冷漠。

我无言地流泪，无言地苦笑。

我们都是天道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摆布。

一股暖流从我的头顶流淌下来。短暂的舒服之后，是极度的疼痛。

我咬紧了牙关，强大的能量在捶打磨砺我的肉身，让我浑身的肌肉都仿佛融化了一般，骨骼仿佛被一把榔头狠狠地敲碎。又重新接上，然后再敲碎，如此往复不休。

幸好我觉醒了红鬼的血脉，否则我现在的肉身绝对承受不了这样强大的力量。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之中涌动着澎湃的力量，仿佛挥手之间，就能移山填海。

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天道没有再说话。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体里的强大力量也撑不住我此时的悲伤和无力。

世界的和平和女儿小曦，选谁？

我不想选！

忽然，我的将军府一阵颤抖，我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大步走出修炼室，站在露台之上，看见天空之中漂浮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一头红发如同海藻一般在空中不停地飘舞。

是红帝。红帝居然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来了地狱？难道我镇狱军中有他的眼线。

我心中怒火中烧，额头上的天眼猛地睁开，足尖一点，朝着红帝飞了过去。

我伸出手，烈炎偃月刀化作一道红光，出现在我的手中，天眼睁开，红芒闪烁，一片片红色的火焰开始包裹我的身躯，形成护胸镜。护臂，护腿。

仿佛岩浆一般的光从天眼中弥漫出去，包裹着我的头部，形成火红色的头盔，护住脸部的甲片流光溢彩，上面的符箓金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