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没睁眼,只说:“让你走了吗?你就走。”
声音里是还没醒透的哑。
何乐知笑了下,在他脸上亲亲。
“醒了挠我脖子一下就要走,就这么敷衍我。”韩方驰说。
“我什么时候挠你了……”何乐知失笑地说,接着又亲亲他下巴,说,“没敷衍你,我以为你没醒。”
“没醒不能抱?我每次抱你都醒了?”韩方驰睁开眼睛,明显气不顺。
何乐知也不跟他说了,在韩方驰这侧重新躺下,把自己塞进韩方驰胳膊范围,笑着问:“这样可以吗?”
韩方驰也不说话,收收胳膊,又把眼睛闭上了。
以他们俩的性格和感情基底,加上对彼此的足够了解,想让他俩闹矛盾不太容易。既吵不起来架,也生不起闷气。
但周沐尧折腾的这一趟,似乎还是在他俩之间留了痕迹,虽然接下来的几天彼此都表现得无事发生,可跟之前的那些天比起来,还是有点区别。
不到有隔阂的程度,但显然也没能立刻从心里放下。
比如睡醒了常常没在抱着,比如睡前他们会亲吻,但是这些天都没有做爱。
韩方驰尽管已经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了,但对情绪感知细腻而敏感是何乐知的特点。他隐隐约约地感到韩方驰还是有气,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把它消除。
听到耳朵里的话擦不掉,而他除了“我没跟别人说过”以外,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的话了。在前面那些年里,他和周沐尧才是最亲密的人,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才应该“没有秘密”。
何乐知的情绪也有一点复杂,既有种挫败感,想到方驰当时的眼神就觉得非常心疼,在这些以外又不免有些无力,因为他本就是坦荡的,此刻却陷入了无法自证的处境。
但无论如何,何乐知不能允许他们俩带着小疙瘩过日子,它必须解开。
一天晚上,韩方驰有急诊手术,说不一定几点回来,何乐知就自己先回了家,之后出去跑步。
看见韩方驰的消息说快到家了,何乐知才回去。
他到家时韩方驰刚到,衣服还没换。
何乐知刚跑完步,一身速干衣上都是汗,他也没像平时一样进门先洗澡,而是就带着那一身汗往韩方驰身上一扑。
韩方驰没防备,差点没接住,往后退了一步,手一直搂着他腰,说他:“摔着你。”
何乐知不管不顾地吻上去,拖鞋也没穿,白袜子直接往韩方驰脚上踩。
何乐知向来干干净净,总是带着点香味儿。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比平时愣多了。
韩方驰刚开始怕他站不稳,抱着他怕他摔,后来托着他腰把他放料理台上,手拄在两边,沉声问他:“你要干吗?”
何乐知也不说话,露在短裤外的两条长长的小腿抬起来夹着他腰。
“跑兴奋了你?”韩方驰托着他的脸,擦掉他额角的一小层汗。
何乐知“嗯”了声,笑着侧过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每当何乐知表现出跟平时有反差的特质,就格外吸引人,能让人发疯。
他们甚至没回卧室,韩方驰不让他从料理台上下来。
房间里所有灯都关掉,这样从外面看就完全是黑暗的。他们避开厨房的窗户,何乐知被困在方寸之间。
当一切平息,何乐知腿后侧红了一片,在理石台边上硌得一条一条的。
韩方驰手垫在台面边沿,以免他硌,呼吸还没喘匀,静静地和他接吻。
“今天怎么了?”韩方驰眉眼间还有没平息掉的温度,问他。
“哄哄你,”何乐知腰要断了,手向后拄着借力,腿无力地垂着,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笑了下说,“怕你不愿意跟我好了。”
“我怎么了?”韩方驰不承认。
何乐知抬起一只手,摸摸他的眉心,又顺着眼眉摸到额角。
他的眼神认真下来,跟韩方驰说:“我从来、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何其也好,周沐尧也好。”
韩方驰“嗯”了声,垂着视线,“我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不是……”何乐知的话没有说完,被打断了。
“——不想说这个。”韩方驰说。
在极度亲密后最温情的时刻,韩方驰还是拒绝这个话题。
何乐知的话被堵了回去,小疙瘩依然没解开。
两人沉默半晌,韩方驰手动了动,想把他抱下来。
何乐知歪着头,轻声问他:“方驰,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韩方驰皱了下眉,又说,“但它不重要。”
“那为什么皱眉?”何乐知紧接着问。
皱眉就代表这里还是有让他产生烦躁情绪的东西,既然它不重要,韩方驰不应该皱眉。
韩方驰说:“我就是不想聊这个。”
“我不想攒个小疙瘩在这儿,咱俩才在一起多久,现在就开始攒吗?”何乐知说。
“没有疙瘩。”韩方驰看着他说。
“你感觉不到吗?”何乐知也皱了下眉,“我们别这样,方驰。”
韩方驰沉默了几秒,亲了亲他的嘴唇,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何乐知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不是想跟你吵架。”
何乐知摸摸他的背,和他说:“你有任何情绪都可以告诉我,像平时那样说我两句也行,你别自己消化。这几天咱俩稍微有点别扭,你感觉到了吗?”
韩方驰说:“对不起,本来再过两天就好了,是我的问题。”
“不用道歉。”何乐知仍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说,“告诉我你怎么了?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