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角+番外(46)
柳恒澈他们看了看觉得无趣刚要走,恰见到一对年轻情侣进来请愿,便停了一停。那两人皆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青嫩得能掐出水来。女孩子爽气地捐了二十元钱,然後一气请了一大堆各种种类的愿望绸带,拖著男孩子一起拜了幸姑,然後“嘻嘻哈哈”地走出去系纸条。在里面都能听到女孩指挥男孩的声音:“系高点系高点,越高越灵验!”
周远志偷偷碰碰柳恒澈的手:“我们走吧。”
柳恒澈却忽然间改了主意,他走到老人跟前,掏出十元钱问:“只捐十元可以吗?”
老人头也不抬,只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喜。”
柳恒澈道了谢,放了钱,在簿子上签了名字後问:“可以请两根绸子吗?”
这回老人抬起眼皮来,从眼镜後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转到周远志身上看了一眼。
“要哪一种?”
“幸姑什麽都保佑吗?”
“什麽都保佑,不过最灵还是姻缘。”
“那就请两份姻缘的吧。”柳恒澈又掏出钱递过去,然後毕恭毕敬地接过那两根红得俗烂的绸子,用笔在上面迅速写了名字,又拉著周远志飞快地拜了拜幸姑。
“远志,我们出去系绸子。”
“年轻人,”老人却忽然喊住他们,“要心诚!”
“当然。”柳恒澈礼貌地笑笑,“心诚则灵。”
“神仙是什麽都知道的,”老人慢悠悠地说,“欺骗神明的话,是会遭到报应的。”
周远志皱了下眉头,拉了拉柳恒澈:“我们走吧。”他对老人微微颔首,“多谢指教。”
老人点下头,重又拿起毛笔开始誊录供奉记录。
“那个老人家说话有点怪。”周远志出了庙门说。
“管他呢!”柳恒澈倒是不以为意,来回比划著看哪里还有空的枝条,“系哪里好呢?到处都满了。啊,那里还有!”他仗著身高优势,到底将两根红绸子系在了极高的地方。
“这样一定会灵验的,比别人都早!”他孩子气地说著,回过头看到周远志似乎有些呆愣的样子,“怎麽了?”
“不,没什麽。”周远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说得跟我平日虐待你似的。”柳恒澈不满地捏了他的脸一下,“下山吧。”
“嗯,好。”
周远志任由那人拖著他下山,那人的背影高大,手掌温热,周远志想,这一天,他可以记一辈子
!
第三章
转变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渐渐地,柳恒澈真的越来越有群众演员的样子了。他像其他人一样地早起排队等工时,一样地安静服从安排,一样地在人堆中饰演面目模糊的角色,等到人们终於发现找不到“柳恒澈”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从一个差强人意的偶像剧明星“倒退”成了一个合格的群众演员!
周远志是最早发现到这一点的人。对於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青年,排除掉两人似近又似远的交往关系,他见证了青年的气场在一点一滴地思考与演练中逐渐产生的改变。
他常常可以看到青年在各个剧组转悠,琢磨导演的导戏方式,琢磨其他人的演戏方式,甚至琢磨一只野猫一只野狗一棵树一朵云的动态,他一面打著各种各样的工赚钱还债,一面却也趁机与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乃至交上朋友,他学习他们的思维与习惯,学习他们说话动作的方式然後化为己用。以至於,有时候,就算是看了柳恒澈六年的周远志,都不会发现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一个面目模糊的陌路人正是青年本人。
而柳恒澈恶作剧的套路也在这样的改变中改变,不再是初中生的把戏,而是很糟糕地倒退到了小学。周远志每每想起这一点都要叹气,除却打工上戏看书时间以外,要把柳恒澈这个人揪出来成了他一个很头疼的任务!
有的时候,他会在河边的草丛里看到在地上和野猫对峙的青年;有的时候,那个人如同一个普通游客般从他身旁匆匆经过;有的时候,他是个背著麻袋四处晃动的拾荒者;有的时候,他大大咧咧地混进别人的剧组装作一直都在其中工作……
这算是周远志上工以外的一大负担,当然,也是一大乐趣。
每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到奇奇怪怪的青年,周远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时候,对方却会兴高采烈地卸下伪装,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或者亲吻。
“远志,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你能找到我!”
周远志有时候会想,这真像是个恐怖片的桥段,一个迷人的鬼怪引诱著路人进入他的地界,从此开始了一场永不散场的捉迷藏,但,如果那个鬼怪是柳恒澈,他甘之如饴!
记者们对柳恒澈的兴趣也随著时间渐渐散了,一个过气退圈明星的英雄之旅炒作三个月已经太长。如果周远志曾经以为,柳恒澈的那一次出面与最终胜利的结果会成为他复出的契机,那麽在听过柳恒澈的话後,他才真正明白柳恒澈能够在那种圈子里混上六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个人曾在饭後,一面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翻八卦杂志上做的名为“看看他(她)们如今都在干什麽”的过气明星专题,一面说:“远志,你想多了,媒体关注我是因为我当时是个标靶,具备炒作价值,就像我反过来利用他们的炒作来替罗兵他们讨公道一样。但炒作价值毕竟不能与商业价值划上等号,以我的年纪和现在的能力,接手我要浪费很多宣传资源,却未必有好的收获,一不小心还可能赔本甚至丢了公司颜面,所以目前这个阶段,不会有人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