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有病了……”声音几不可闻,他推开朱南的手臂,再往医院走去。
轻描淡写的话像枚符咒,抽走了朱南的勇气和自信,他呆望着简宁走远的背影,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突然明白,从小到大辛苦不断的简宁,最需要的不是财富、不是地位、甚至不是爱情,而是安全感,那种能让他从心底踏实的安全感。
可惜究竟什么是安全感朱南不懂,所以……也不明白自己能不能给他。
突然简宁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向他走了过来。
朱南大喜,浑身顿时又充满力量,一定是简宁回心转意了,一定是!
简宁在他面前站定,朱南正要抱上那瘦弱的肩膀,简宁却说:“刚才自己走了,预约金医院是不退的。我这个月剩下的钱全部寄回了家,你能不能先给我点儿钱,让我再去排号?”
朱南燃起不久的兴奋火焰瞬间被浇熄,他瞪着眼睛,好像在研究新型生物,“再去排号?你有没有长耳朵?我刚才不是说了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简宁当他发神经,根本不予理会,“快一点儿,预约不好排,再拖下去就不好做了。你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体,但我在乎。”
“你可以不在乎我们的孩子,但是我在乎!你必须给我把孩子生下来!”
简宁早已做好心里建设,无论朱南说什么一概置若罔闻,“朱少爷,您别任性了行吗?”
“说了别叫我朱少爷!”
简宁学着他的样子耸肩,“可你现在的行为,跟没有理智的十五岁小孩子一模一样。”
“你……”朱南气得手指发抖,愤愤地自言自语道:“不识好歹、不解风情、自以为是,你的性格简直糟透了!我怎么会看上你?!”他攥住简宁的手腕,拉着他不知又去哪里,“我告诉你,就算把你关起来,我也要让你生下孩子!”
朱南脚下生风,红发随风飞扬,屡屡打在简宁脸上,弄得他心烦意乱。
回到车上,朱南彪起速度直冲城外,更将全部车窗打开,强力的风力打得人脸上生疼。简宁以手捂脸,真不知道朱南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自如地开车。
“你慢一点儿,要么把窗子关上,太危险了。”
朱南的双眼在发丝遮挡中毫无障碍地直视前方,对他毫不理会。
简宁忍着火气又说:“把窗子关上吧,你不难受吗?”
朱南还是不理,简宁终于受不了了,“你再不关窗子我就跳下去!”
朱南目不斜视,冷静开口,“跳车?请随便。”
简宁眉角抽抽,彻底败了。
“在我面前别说气话,否则说了却做不到,丢脸的是你自己。”
简宁眉头紧皱,他一向冷静,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能不在地意忍下去,可现在胸中却极其反常地溢满了冲动。仿佛不接受朱南的挑战,就丧失了尊严。
于是他一咬牙一横心,伸手去拉车门。
朱南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个动作,顿时吓坏了,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几乎在他开门的同时猛打方向盘,再一个紧急刹车,车身做个漂亮的圆周旋转,总算有惊无险停在路边。朱南出了一身冷汗。简宁晕头转向,因为惯性的冲力过大,额头撞上前座,虽是舒适的皮质座椅,但仍被撞得眼冒金星。
朱南转身长臂一捞,把简宁拉离车门,“你疯了?!”
简宁揉揉发痛的额头,“我只是要向你证明,我说的出就做得到。”
“你跟我证明有个屁用!”朱南喘着粗气怒吼,“如果刚才不是我动作快,你就一尸两命了!虽然能摆脱我,但也摆脱了你爸和你弟,你说值不值?!”
他按下总控制按钮,关上四扇窗户,以适中的车速平稳地往回开。
“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过什么?小宝宝长得怎么样?”
简宁沉默不语,朱南皱着眉假装警告:“说话,不然我又要开窗子飙车了。”
简宁还是赌气不说不说,朱南心里叹口气,到底没有再飙车。说实话刚才的事的确让他后怕,他已经不敢再挑战简宁的极限了。
他又不甘心地主动开口,“孕检是一个月一次吧?下次是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简宁靠在椅背上,身心俱疲,“我不要这个孩子。”
“简宁……”
“你说再多也没用,”他语气笃定,“流产不一定非要去医院,我是学产科的,我有很多办法导致流产,你防不住。就算你要把我关起来也不行,逼我只会适得其反。”
朱南怒极反笑,敢情简宁这是有恃无恐了?
于是他使出杀手锏,“小简宁你别忘了,你跟我签了契约,就一定要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