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故意问:“战争离你很遥远,你没有真正经历过,为什么说不喜欢?”
朱思琪道:“战争其实离我很近,战争开始之后,学校的同学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兰家的,一派是白、青、墨三家的,而我们……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我们家是哪一派的,所以更加没人理我们,有时候他们还会联合起来说我们。”朱思琪摆出一张郁闷的脸,右手托着下巴,“很烦,他们什么都不懂。为了避免争端,现在学校减少了课程,还有意按派系分开上课,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简宁一怔,朱思琪年龄虽小,但有些想法,却是连他都比不上的。
他微笑劝道,“你们毕竟只是孩子,很多事情看不了那么全面,你不应该怪他们。”
朱思琪干脆双手捧着脸,嘟起嘴道:“我没怪他们,就是自己烦。”
那个可乐的模样顿时牵动了简宁的所有温柔,“有什么好烦的?少上课,你就可以多来这边,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
朱思琪皱起眉,“可是你和叔叔都要上班,叔叔还要忙结婚的事……”
简宁道:“今天我上夜班,可以一直陪你到睡觉。”
朱思琪摇摇头,“那爸爸你先去睡觉吧,夜班很累。”
儿子这样关心自己,简宁很高兴,“没关系,爸爸不累。”
朱思琪坚持道:“还是去睡吧,我可以看看书,不需要人陪。”
简宁微笑不语,朱思琪想了想站起来,推着简宁向外,面无表情地念道:“去、睡、觉、吧……”
简宁无奈,“好好好,这里有沙发床,我就在这里睡。”说着躺上沙发床,拉了条毯子盖上,闭起眼睛。朱思琪盯着他看,好像在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睡。
简宁一动不动,朱思琪放下心,重新坐回书桌前,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简宁双眼张开一条缝,盯着朱思琪坐姿笔直的背影,心中满足极了。
朱思琪应该是在画画,完成后把画拿起来端详了片刻,然后起身去书柜里找书看。他的动作皆轻而又轻、小心翼翼,打开书柜时更刻意用手扶着门框,避免发出声音,吵醒了“熟睡”的简宁。
简宁心中感慨,越发觉得无论自己后半辈子怎样努力,都无法弥补这个孩子。
朱思琪抽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坐回去,一页一页认真翻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朱思琪开始频频点头,十分钟后,终于趴倒在书桌上。
简宁笑了,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把朱思琪抱起,出门,进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好窗帘,床头柜上晾了杯水,又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回到书房,发现朱思琪看的书名叫《交往之道》,简宁无奈,想不到儿子小小年纪,就跟他面临了同样的问题。再拿起旁边的画一看,他愣了。
那是一张素描,最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长发张扬,眼角微微上挑,露出坚定而凌厉的光,他步往前走,左手向后拉着一个男人。男人微微低头,表情平静而谨慎,短发,低垂的目光透着柔和。而这个男人还拉着一个少年,个头只到男人的肩膀,头发及肩长,表情生硬,嘴唇微微抿着。
这是朱南、简宁、朱思琪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简宁摇了摇头,抱臂靠着书桌,这个词对他们来说不准。
他无法实现朱思琪的愿望,朱思琪也表示了理解——朱思琪确实很像他,总是为别人考虑,不懂得去取那些自己明明很想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仍是书房,父子俩对坐,朱思琪认真地讲解战况。
“兰家登陆后的一个月来双方均是小范围火拼,形成了对峙,邻国也陈兵边境,总的来说,三队人马还挺友好的。”
儿子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简宁立刻就笑了,不过朱思琪恍若未闻,说:“我觉得这不好,这样消耗下去,邻国会渔翁得利,前线的人……肯定是有别的想法。一直保持沉默的父亲,估计要开始倾斜他金钱的天平了。”
简宁一怔,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一旦朱南态度明确,会不会给朱家引来危险?
“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朱思琪摇摇头,“是我自己想的。”
“他最近在做什么?”一回想才发现,开战以后,他好像还没见过朱南。
朱思琪又露出郁闷的表情,“父亲每天开会、接电话打电话、在家或者出去见很多人。我最近总是过来,也……很少见到他。”
简宁若有所思,“有空记得多陪陪他。”
朱思琪明白简宁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把笔记本翻了翻,说:“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消息。”
简宁蹙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