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惊愕地张开嘴,“你说的……是真的?”
“是,都是真的,之前没告诉你,真对不起。没什么好说的了,好聚好散吧,如果你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吸了口气,起身,“就这样吧,再见。”
简宁走了,方宏呆呆地坐在那里,摇头叹气一阵,也走了。
而就在简宁坐过的那张高背沙发后,紧贴着另一张沙发,上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一头红发,一双红眸,正是真灵国五大贵族之一的朱家家主,朱南。
他一手拿着勺子轻轻搅拌咖啡,一手插在兜里。
他兜里有两支手机,一只是刚刚上市的新款,另一只却很旧,能摸到掉漆的小块和划痕。
咖啡厅的门再一开一关,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进来,个子小小的,黑西装、黑领结、黑皮鞋,稚气的脸一本正经地绷着,让人忍不住发笑。他也是红发红眸,看上去完全是朱南缩小版。但这孩子的发色和瞳色比朱南暗了许多,身上背了个书包,鼻梁上还架着副黑框眼镜。
小家伙快步朝朱南走去,站定后一板一眼地鞠了个躬,“父亲,下午好。”
朱南蹙眉,“叫老爸。”
小家伙面无表情又鞠了个躬,“老爸,下午好。”
“嗯,过来坐吧。”
小家伙迈动双腿,铮亮的黑色小皮鞋一换一换,走到朱南对面的沙发前先把书包卸下来放在旁边,然后自己坐上去。由于沙发太高,他坐上去时双脚悬空,但坐相笔直,看上去很有趣——朱南一脸黑线,他说“过来坐吧”,是想让儿子坐到他身边来。结果这家伙总是少年老成地自作主张。
朱南盯着他那副黑框镜看了许久,“隐形眼镜呢?”
“早上忘了带眼药水,眼睛又很涩,所以把隐形眼镜摘了。”小家伙说完后顿了一下,“我待会儿回去就换。”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让他戴隐形眼镜。
朱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天生就近视,而且他一戴上框镜,就像极了简宁。
而且……朱南忍不住托着下巴,他怎么就遗传了简宁面瘫的毛病呢?五岁多的孩子,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偏偏少年老成,又听话又规矩,话也少得可怜,一点儿都不可爱。每次家族聚会,他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也不跟别家孩子玩,那些孩子自然也不会来找他。
可他却又不甚聪明,需要你推一步他才走一步,学习挺认真的,但成绩不拔尖,只算还可以,简宁读书明明很棒,不知道为什么这点没遗传。
“思琪,今天发这一季度的成绩单了?”
“嗯。”朱思琪小朋友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单,双手捏着递给朱南。
朱思琪上的是贵族学校,学制和科目设置跟一般学校不同,更加多样、覆盖面广、任务也相对较重。他这个年龄的其他孩子大多还在幼儿园打闹,他身为贵族,已经开始学一些复杂的东西了。
朱南打开成绩单一看,满分十分,他大多得了八分。
朱南又盯着儿子看,这家伙从小到现在,多余的表情一概没有,即使成绩考得很差也敢一脸无所谓地随便交给他,心里抵抗力极强,弄得他几次想去测测他的心理年龄到底有多大。
朱南继续往下看,居然看到了一个0.
“辩论?你的辩论成绩为什么是0?”
“因为我没有参加考试。”朱思琪淡淡说。
朱南惊得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参加考试?”
“因为我觉得……”朱思琪难得地皱了下眉,“考试题目没有意义。比如让我们就学时改革的问题辩论,是上午上课下午休息好,还是上午休息下午上课好。但关键是……无论哪方获胜,学时都不会变,那辛辛苦苦说了那么多,不都白说了么。”
朱思琪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下头抿了抿嘴。
“你……”朱南哭笑不得,“你太小了,别这么自以为是。辩论的目的不是必须辨出一个结果改变什么,而是学习思考问题和表达的方法,知道吗?”
朱思琪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我下次会参加的,对不起。”
朱南唉声叹气看着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问题儿童的父亲。
好好的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长臂一伸,手掌按在儿子脑顶揉了揉,“放假以后带你去滑雪,X国的天然滑雪场,跟我们国家的人工滑雪场有着本质区别。”
朱思琪闭着眼睛,被动地接受父亲的手掌在他脑顶又摇又按,然后顶着一头微乱的红发,点头说“哦”。——从小到大,他从不反对父母的任何说法。
想了想他又问:“母亲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