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番外(19)
于是他半坐起来环抱住喻雾的腰,脸颊贴在他衬衫,刚好贴着纹身的那块。喻雾彻底不敢动了,吞咽了下。
“你…你想喝水吗?”喻雾问。
谢心洲摇头,衬衫随他摇头的动作摩擦了两下纹身。喻雾只感觉自己在被烙,就像古代酷刑,将一块铁烧得通红,按进皮肉,他几乎能闻见自己被烧出的焦香味。
好吧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全是喻雾自己脑补的,一个发烧病人的温度怎么可能比得上酷刑,但对喻雾造成的主观影响相差无几。
他无法动弹,呼吸困难,瞳孔凝滞。
忽然之间想起尹心昭的话:喜欢一下得了,别真爱他。
接着他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这么爱了,一见钟情是钟到这个份上吗?寒冬腊月的为了买个加湿器,跑进风雪里,买回来还用不明白。
他低头看了看谢心洲,恨不得像条蛇盘在自己腰上的样子,嘴唇紧抿。他伸手去探谢心洲的脑门,但他手太凉,摸什么都热。殊不知谢心洲和他一样,脑门烧着,感觉什么都凉。
然后谢心洲恍惚着说了句话,喻雾没听清,凑近他。
“今天还没练琴。”谢心洲沙哑着嗓子说。
喻雾失笑:“一生倔强的练琴人。”
不成想谢心洲还真爬起来,被子都掀了,浑身就一条内裤,说:“今天练舒曼。”
喻雾唏嘘,自言自语:“我念高中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个劲儿,现在估计能成北大杰出校友。”
“好了别折腾了。”喻雾把他胳膊拽开,按他肩膀迫使他躺回去,被子拉上。
喻雾拿了耳温枪折回来,弯腰给他一量,37.5。
“我多少度?”谢心洲问。
喻雾把耳温枪的小屏幕朝向他,评价:“怪不得闹着要练琴,这是感觉自己还挺行。”
第11章
谢心洲这一病,人呆愣了两天。
大约是高烧的后遗症,第二天早晨退烧后他冲了个澡,穿着居家服从卧室出来,看见厨房里高挑的银发男人,正相当贤惠地用勺子搅着汤锅,他愣是原地杵了四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啊对,他是姐姐寄存在这里的室友。
这个脑子运转起来滞涩得像是已经停产的老爷车。
“今天感觉怎么样?”喻雾问。
“还行,喉咙已经不痛了。”
“可是音色听上去还是不太妙呀。”
“是吗可能要换弦了。”
“……”说完,谢心洲自己沉默了。他垂眼反思了一下自己,结果看见扣岔了的格纹睡衣。心道自己是真完了,从前只是拉琴空有技艺没有情绪,现在好了,这智商也别拉大提了,去中提组找个空坐下吧。
二人相顾无言了片刻,谢心洲知道自己脑瓜子不灵光,干脆把嘴闭上,去岛台旁边坐下了。
喻雾把烫盛出来,盛进小瓷碗里,端过来说:“莼菜春天才有,芙蓉汤凑合一下吧。”
“嗯?”谢心洲抬头。
喻雾放进来一个瓷勺,说:“昨天不是萨拉班德舞曲拉完,出来跟我说今天要喝莼菜银鱼羹吗,我说我尽量去找找,这个季节别说庭城了,浙江都未必能买到莼菜。”
谢心洲眼里充满困惑,一种纯粹又直白的困惑。
喻雾感慨:“这流感后劲十足啊。”
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谢心洲低头喝汤,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说:“我之后尽量少说话。”
“你打的字也不少。”喻雾端来烤箱里的戚风蛋糕和自己的汤,蹙了下眉,“我能真诚地问你个事儿吗?”
“请。”谢心洲这时候有点心虚,前两天流感病毒侵害大脑的程度最严重,他咣咣往喻雾微信上发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
喻雾坐下,指着这盘蛋糕,问:“早餐吃面包,我是理解的,但早餐吃蛋糕,是个怎样的文化?”
中国版图太大了,南北生活差异体现在生活的所有细枝末节中。两位男士一个是北方人一个是南方人,喻雾甚至已经预见到冬至那天饺子和汤圆在同一口锅里扭打不休、你死我活的场景。
谢心洲坦然道:“早餐吃蛋糕怎么了?”
违法吗?那你报警把我抓起来。
喻雾哑然:“这是一个疑问句,还是一个警告句?”
谢心洲的汤勺悬停了片刻,最后说:“我现在的脑子无法处理这个选项。”
“吃饭吧。”喻雾说。
这次流感来势汹汹,北美巡演回来,乐团病倒了将近一半乐手,指挥也没能幸免。而且他们是顺序传染,谢心洲是第一批,从北京的音乐厅出来了就发烧,余下的人有的第二天有的第三天出现症状。
所以今天没法排练,也就不用去乐团。
天寒地冻的12月吃完早餐在沙发里窝着,谢心洲抱着靠枕,窝在沙发的角里昏昏欲睡。大病初愈的人嗜睡得很,靠那儿眨眼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喻雾拎了条毯子去给他盖上,今天起了雾,冬日清晨朦胧又柔和的光线里,睡着的样子乖的不得了。
他们画画的,观察人的方式和角度不一样。阳光在他脸上铺设出怎样的亮面和面,明暗交界的地方如何过渡。他脸部的轮廓、五官的细节。
喻雾想了想,忽然觉得“一见钟情”这个概念其实就是一种对艺术的“即时欣赏”。
第一个乐句就喜欢的曲子,第一幕就喜欢的舞剧,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多数情况下喻雾其实不会把“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看做一个因果关系,比起“见色起意”,他更愿意将其看做“戳中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