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弯的瞬息之间，顾池音先靠右虚晃一枪，在刹车点让凯斯特以为自己要抢内线，于是这位今年刚进F1的一年级新生凯斯特慌张去补自己内线的位置，顾池音想都不想直接走去外线，在下一个弯道成功抢到内线，完成了一次绝美的交叉线进攻。

这是江从星最喜欢的进攻方式，顾池音走了一遍之后发现，确实好用。

凯斯特今年是相当优秀的一年级新生，但再优秀，前辈终究是前辈。

接下来就是面前的P10，阿塞拜疆大奖赛的积分区。

-

“阿音睡着了。”威廉以肉身挡在休息室门口，定定地看着江从星，说了句甘道夫的台词，“你不能通过这里！”

江从星拎着麦芽糖，想了想，“那你帮我给他吧。”

交给威廉之后又不放心，扭头叮嘱，“你别吃光了啊。”

威廉震惊，“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能把赛车之家吃倒闭的人。”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顾池音幽幽地说，“拿来。”

威廉在夏休期摄入的糖分已经超标非常多了，顾池音朝他伸手，他捏着那袋糖捏了半晌才递给他。

“谢了。”顾池音说，“恭喜啊。”

顾池音P14发车P11完赛，在超过凯斯特之后，最后一圈又被江从星过掉，落到P11。

江从星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威廉朝江从星的背影疯狂噘嘴，口型用德语骂脏话，顾池音笑着拍拍他，“差不多得了，我没事的。”

“都怪他。”威廉说，“现在我要加入你讨厌江从星！”

“呃……”顾池音想了想，“也好，也恭喜你啊，P4完赛，太棒了。”

顾池音和他虚虚地拥抱了一下。

大奖赛对车手的消耗实在是太大，顾池音在回酒店的车上睡了一路，威廉要吃晚饭，顾池音想要先上楼睡一会儿。

意识模糊地忘记用房卡刷电梯感应器，一个劲儿按17楼，那个按钮就是不亮。

然后19楼亮了。

行吧，那就到了19楼走下来，顾池音想。

接着身侧的人说：“怎么不刷卡，要去和我睡吗？”

顾池音偏头，“我没见过你这么契而不舍的人，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

江从星点头，“那就不在一起，我们就这样。”

“这样是哪样？”顾池音问。

“继续做对手，偶尔亲一口。”江从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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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江从星有个日记本。

初三的最后一个元旦节, 班里弄了个活动，和你的同桌交换新年礼物。

顾池音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当然，这个活动还有个要求, 礼物不可以是买来的，不能去学校门口的精品店随便买个摆件。

又一次, 顾池音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于是江从星获得了这个日记本, 这个……并不精致, 不怎么好看, 也并不对称的日记本，它甚至还有个锁。如果江从星没记错的话，这个锁头它原本在顾池音床头柜的抽屉上。

总之，顾池音把一些信纸、作文纸、空白A4纸, 用棉线穿在一起。他甚至考虑到了日记本的私密性, 那会儿班里有些同学的日记本都带着密码锁, 顾池音秉承着“别人有的你也有”的总裁思维……

嗯, 最后就是这样了。

江从星用羊毛毡扎了个赛车头盔给他, 后脑勺那儿还有个“Winner”，戳那几个字母差点把眼睛瞅瞎，换来了这个日记本。

它很结实, 它的封面是红酒盒, 木质的，杜绝了普通带锁日记本封面一撕就烂的可能。

甚至于单看它的外形, 都没办法下定论——这是个日记本。

所以刚拿到这个日记本的时候, 江从星没有任何歧义地问他：这是什么？

顾池音面对他提出的问题，再看看自己呕心沥血消耗了两个晚上以及一个床头柜抽屉锁的作品, 居然没能被对方认出是个什么东西——

“大脑和双眼, 总要拥有一个吧。”顾池音说。

后来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日记本里, 江从星写满了少年酸涩又刺眼的爱慕。

再后来，到了高中。某天，江从星的外婆，错把这实木封面的日记本当成自己的首饰盒，又恰好那天小钥匙就放在一边。那是江从星的秘密第一次被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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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17楼门开的时候，江从星抓了一下他的手。

他抓得时机刚好是顾池音抬脚要出电梯，所以并不是顾池音抽走自己的手。他站在电梯外回头，江从星的眼睛空了一下，然后笑笑，说：“好好休息。”

电梯门关上后，继续上到19楼。

他垂着眼帘，还站在电梯门口，有点挪不动步子。

毋庸置疑的是，江从星绝对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无论他给过江从星什么样的定位，又或者江从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都不希望江从星会以任何理由消失。

即使多少次挂在嘴边的话——老子下场大奖赛创死你，但真的在赛道上把他撞出赛道滑上缓冲区排在围墙上的时候，顾池音又恨不能爬出座舱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有时候他自己没办法解释这些矛盾，正如现在他看着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和手心残留的触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