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行想到这里，警惕注视着程明远握紧的拳，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

不是他怂，而是他哥这两年散打练得多了，出拳的力道比起曾经也重得多。

“不是。”陆清行面不改色的扯谎道：“是因为老师总往我们这里看，所以我才回头看了你一眼。”

“你可真能编。”

程明远一眼看穿人的谎言，懒得再搭理他。只是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根叼在嘴里，却没急着点燃。

陆清行眉头稍蹙，对他哥年纪轻轻就开始抽烟这件事，一直有所不满。甚至一度怀疑，肯是散打馆里的人太过混乱，才让他哥耳濡目染成了这样。

他又忽而向人靠近，顺着程明远手腕摸到那包烟，趁人不备将整盒都抽走。

“你干嘛？”程明远被这暧昧的抚摸弄得浑身一抖，“陆清行，你是不是占我便宜没够？”

陆清行对此充耳不闻，只是观摩起手中那蓝色的盒子。

他不认识香烟的品牌，这盒包装看起来格外简约，明晃晃的‘X’占据了大半。陆清行不由诧异的询问：“这烟叫什么？X？”

程明远点了点烟盒旁边的文字，像看白痴一样鄙夷道：“娇子冰爆。好学生，眼睛现在不好使了？”

陆清行沉默片刻，将烟盒收回到自己包里，“看你抽烟我眼睛疼，没收了。”

程明远手臂有那么一瞬的青筋暴起，在今日不知是第多少次想暴揍陆清行一顿后，在心里告诫自己莫要冲动，仍算是勉强忍耐住了。

“你有病啊？”他伸手向人勾弯下手指，不耐烦道：“赶紧还给我，二十多一盒呢，你又不抽别浪费了。”

“谁说我不抽？”陆清行扭头无视他的举动，“等有空我也试试。”

试试到底是个什么味儿，怎么他哥就那么喜欢呢？

程明远一听这话就急了，一个学校内人人夸赞的三好学生，怎么能跟他不学好。

“你试个毛啊？我看你是欠抽，赶紧还我！”

“哥你玩得真花，还想抽我？那你也得忍忍，等回家了再抽。”陆清行无动于衷，反而愈发得寸进尺般握住人伸过来的手，拉着他向回家方向走去。

程明远在被人又一次握住手时，整个人都如同被禁锢住了一样，跟随人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

“你给我把手撒开。”

怕引来路人注视，程明远没敢太大声，毕竟他着实受不了被过路人的目光不断打量。

他可不像陆清行脸皮那么厚，大庭广众之下都毫无顾虑的对他动手动脚。哦不对，只动了手，还没动脚。

陆清行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怕什么啊哥？我们是两个男的，没人会误会的。”

果不其然，程明远在人说出这句话后，就不再吭声了。他心绪复杂的被陆清行牵着走回家，心里有几分难言的苦涩。

是啊，他们可是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程明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陆清行的感情的确在不知何时发生了变质。

起初只是听到与陆清行和宋娴相关的谣言时，心中会有不适。可是后来，竟然觉得旁人口中所述的他们般配，是那样刺耳。

尤其在一次偶然里，他更证实了自己对陆清行的感情。

省实验中学虽然是一所省重点高中，但或许是因为临近职高和技校的缘故，校外环境很是混乱。

换句话说，就是时常有外校人士来欺负这群好学生。

程明远学习了散打后，便开始见义勇为，时常替被那群混混们为难的同学解围。久而久之，也算在街头有了些名气。

后来，不知职高那群人是从何处打听出来的，陆清行与他的关系很近。他们二人是邻居也是兄弟，而陆清行更疑似是程明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这一次晚自习后，陆清行被一群人跟踪围堵了。

也算是巧合和缘分。那天程明远从散打馆出来后正好是放学时间，他心血来潮，想要接陆清行一起回家，结果就碰巧撞见了这一幕。

程明远确定，当他看到陆清行被围堵在墙角时，那一瞬间的慌乱，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他平日打架从不下狠手，就算是教训这群混混们也只是点到为止。可是在那一天里，他身上迸发出的狠劲让那群人不寒而栗。

要知道，陆清行可是他都舍不得打一下的人，怎就能让旁人欺负了？

情绪失控的程明远落拳没有丝毫收力，若不是陆清行及时阻拦，恐怕对方为首的那位，真会被他活生生打到见太奶。

而被陆清行抱住腰身的程明远，眼眸中还似寒刃般狠厉盯着那群早已吓到惊慌失措的人，口中近乎低吼着喊道：

“滚！再敢碰他，我要你们的命！”

在那天夜里回家后，程明远将自己摔到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最终只得到个荒谬的结论——他应该，是真的喜欢陆清行。

因为喜欢陆清行，所以才会嫉妒出现在他身边的宋娴，才会在他遇到危险后骤然失控。

那晚程明远彻底失眠了，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还是与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家弟弟。

不对，没有青梅，他们都是彼此的竹马。

可是程明远也明白现实的残酷，他对陆清行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暗恋。

且不说陆清行与宋娴的关系，足以证明人是个直男。更何况，他的妈妈叶岚女士，也断然不会允许他未来跟一个同性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