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姨小心翼翼的语气，裴春水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沉默一会儿：“好。”

南姨似乎是松了口气，赶紧道：“那春水你现在有时间吗？你在哪里，我让老刘去接你。”

“现在没有时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对岸空白了一段时间，想到也许南姨正在和某个人汇报他说的话，裴春水就微微捏紧手机，快声道：“我还有点事情，就这样吧南姨，如果茂园实在装不下我那点东西，麻烦您就帮我扔了或者捐了吧。”

南姨为难的啊了声：“春水……”

“南姨再见。”

春水利落的挂了电话，然而等他出了机场，看着来往车流，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在这个时候他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来到H城多年，他功不成名不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多少存款，也没有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只有一堆华而不实的奢侈品，而事业和爱情都是一塌糊涂。

春水找了一家酒店暂时落脚，他习惯性的去刷那张黑色的卡，想到什么赶紧抽了回来，选择了用手机支付，然而支付完看到孤零零的余额时，不免呼吸一窒。

他知道自己存款不足所以还特意选择了一家不太知名的中高端酒店，可付完钱之后他才想到，他几乎花了全部的存款给庄峥买了一对价值不菲的袖扣。

由奢入俭难，没准半个月后他就很有可能沦落街头？

前台小姐微笑道：“先生，这是您的房卡，祝您入住愉快。”

裴春水脸色苍白的道了声谢，虽然很不想再踏入茂园，但他觉得还是要回去拿回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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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逃避的在酒店逃待了两天，在一个工作日上午十点多钟打车前往茂园，这个时间点他就不信能撞上庄峥。

到了茂园，裴春水有些惊讶自己的面部识别竟然还能用，畅通无阻走进去，熟悉的一幕就映入眼帘—Pilot正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玩球，而南姨站在一旁陪着。

小狗比南姨先反应过来，直接风风火火的朝春水扑来，撒娇一样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春水？你不是说……”

南姨几乎每一天都要问一遍他什么时候回茂园，而裴春水给出的答复一直是没有时间。

裴春水顺势抱起了狗狗，温柔的抚摸下小狗头，又摸了摸小狗受伤的爪子，那被剃毛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的绒毛，小狗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还乖巧讨好的舔舔他的脸。

春水被痒笑了：“真乖啊，Pilot。”

也许在茂园发生的所有事情里，他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在大型犬口下救了这只小狗吧。

“只是忽然有空了。”

春水解释一句，又看向南姨：“您这段时间一切都好吗。”

“好，都好。”

南姨有些不忍心的红了眼眶：“春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长辈的真心关心总是会让人动容。

裴春水鼻子微酸，不在意的害了声：“前段时间睡了吃吃了睡胖了太多，我现在回到舞台肯定要减肥的呀。”

他放下小狗：“南姨，我一会儿还有事，现在就上楼收拾东西吧。”

南姨让另外一个眼生的保姆照看小狗，她陪着春水上了楼，一路上碎碎念念很多，等到了楼上次卧，春水听到南姨刻意压低的声音：“春水，庄先生病了。”

裴春水打开行李箱的手一顿，垂着眼睛像是没有听到，继续装自己的衣物。

南姨见他不说话也沉默的帮他整理。

春水打开保险柜，里面的好东西真不少，有庄峥生日他戴过的宝石胸针、翠绿的玉石手串、镶满钻石的钉子手镯……

在来到茂园之前春水是想把这些全都带走的，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自恃清高的人，可真的再次看到这些东西他只觉得耻辱。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自以为是的“爱情”和与庄峥说分手的时候，庄峥表露出来的那种凌驾于自己尊严之上的自信。

他那么笃定的认为自己会后悔，怕是打心里就认为他贪慕虚荣到骨子里，肯定能放下自尊继续做他用来斗气的玩物？

“春水。”

南姨站在他身后：“这些都是庄先生给你的东西，虽然你们分手了，但也是你的，别和钱过不去，都带走吧。”

裴春水手搭在柜门上，指甲几乎泛了白，最后他还是将柜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