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逝,小病而已+番外(89)
——小时候的沈虞,对大多数东西都不感兴趣。
然而今时今日,沈虞在这层楼停下脚步。
其实回忆起来,陈自秋和沈问寻,在签订离婚协议的日期之前,的确已经分居了一段时间了。
只是那时候沈虞不明白,还认为一对夫妻住在两个房间,是十分寻常的举动。
沈问寻的卧室空空荡荡的,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书架,但如今书架也已经被搬空,房间里只留下几件常用家具。
陈自秋的卧室却让沈虞很意外。
它……像是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样子。
淡蓝色的床单和被褥,书桌上木制的台灯、钢笔架、一瓶墨水,几叠泛黄的空白笔记纸,一个巴掌大的相框。
甚至连门口的衣架上,也还挂着当年陈自秋常穿的几件外套。
房间里的物件都被妥帖套上了透明防尘罩,沈虞踏进去看了看,伸手揭开书桌上的塑料罩,将那个相框取了出来。
里面的照片是陈自秋、沈问寻和还是个婴儿的沈虞,背景是在河边,三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要带回去吗?”祁方问。
沈虞摇了摇头,把相框放回桌上,说:“爸爸会想看的。”
停顿了半晌,他又道:“妈妈那里还有别的照片。”
看完了二楼的两个房间,沈虞和祁方又登上三楼。
“沈鱼鱼,”祁方忽然道:“我有点紧张。”
沈虞回头看他,不解:“紧张什么?”
“我也说不出来,”祁方和他牵着手,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总怕你给我个什么惊吓。”
“……”沈虞走上三楼,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而后径直走到书架边,将一个铁盒拿了出来。
“不是惊吓,”沈虞解释:“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祁方?:“嗯?!”
想了一想,沈虞又说:“也有一些……我的东西。我写给你的。”
沈虞的房间里东西也不多,基本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个三层的书架,上面摆着一些小学中学时看过的课外书。
沈虞一手拿着铁盒,往房间中央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祁方?,似是在示意他过来。
等祁方走近后,他就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祁方好奇地打开铁盒,发现里面是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两叠信封,其中一叠花里胡哨的,瞧过去什么颜色都有,数量特别多。
另一叠则全是用简单的褐色信封装着,只有十几封。
“这是……”祁方怔了一下。
“你给过我的,”沈虞指了指那叠厚的信封,说:“你写的信。”
“这是我的回信。”沈虞又指了指另一叠,道。
祁方完全愣住了。
那些花里胡哨的信封他其实有印象——自从陈自秋去世后,祁方不知道从哪本小人书上看来的方法,说可以给沈虞写信,让他知道有人在关心他,心里的难过就可以缓解。
于是每逢什么节日,或者是学校的什么活动日,再或者就是祁小胖想写信的日子,他都会给沈虞写一封亲笔信,并悄悄塞进沈虞的桌肚里?。
从小到大?,祁方不知道塞了多少封乱七八糟的信给沈虞,高中时更是要一边扔别人的信、一边塞自己的信。
但沈虞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反应,以至于祁方认为,沈虞可能看见就扔掉了。
然而十几年后的今天,沈虞告诉他,当年他曾写过回信。
“怎么没有到我手里??”祁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道。
沈虞偏了下脸,安静片刻,才轻声说:“当时不是很想拿出去。”
小时候的沈虞,被不少人叫过“奇怪的小孩”。
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明,也有着异于常人的疏离冷漠。
在别的小孩还在扔泥巴打群架的时候,沈虞最常做的,反而是坐在家里的院子里?,默默挖土里的蚯蚓和昆虫,挖出来,埋回去,再挖出来。
在五岁的祁方发现他之前,沈虞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充其量只是记得幼儿园里同学的名字。
他不和别的小孩说话,别人也不来招惹他。
沈虞时常会觉得,自己和幼儿园里那个大大的玻璃鱼缸一样?,沉默地放在角落里?,像一个不会出声的展示品。
他最喜欢盯着那缸里的鱼看。
“沈鱼鱼,”幼儿园的老师曾问他:“你怎么和这只小金鱼一样?,只吐泡泡不说话呀?”
后来祁方来了,代价是磕断了沈虞的一颗牙。
他觉得那个小胖子特别聒噪,能一口气说很多话不停歇,连带着另外一个姓秦的和姓李的,也很吵闹。
更妄论这几人通通挤在他身边的时候。
沈虞起初十分不适应,也曾微弱地“反抗”过,但收效不佳,最重要的,还是沈虞发现自己似乎逐渐开始期待祁方在身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