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个微信？“江屿笑眯眯问我，身上的香水味儿混着火锅的味道窜入我的鼻腔。

我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我得带他回去了。”程砚抚着枕在他腿上的那颗圆滚滚毛茸茸的头，艾秋发出舒服的哼哼。

“要、要走啦？”艾秋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我去开车。”

“坐好。”程砚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后者委委屈屈坐回去了。

第6章

清风徐来，明月朗朗，火锅店门口，我和江屿大眼瞪小眼。

“你这么晚了……不回家？”

“我二十八了，”江屿噗嗤一声，“哪那么多规矩。”

“我送你回去吧。”江屿发出邀请。

“不了吧，我自己回去。”

“两条腿么？”

这个点公交地铁都停了，打的，打的好贵啊！我内心挣扎了一下，然后迅速投降，“那麻烦你了。”

路上左不过是些初识朋友的商业互吹，有价值的东西便是他和程砚的相识——程砚原来是个ABC，怪不得把艾秋千里迢迢拐了回来——特殊爱好的人们，无论在哪儿，总是能互相吸引并组成圈子。

“我收到你的拒绝了。”江屿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寻了处地方停下来，笑话，我的车都不敢开进城中村，他这辆车进去，怕是一会儿车轱辘都不剩了。

“嗯。”

“是我唐突了。”江屿打开中控门锁，“不过明明，我们会有下一次的。”

这语气好像程砚对艾秋说话啊。我暗道，打着哈哈敷衍过去，跟他告别。

这一片的照明不好，我开着手机的手电功能，慢慢走着。喝了点酒，下了车出来风一吹，有些冷。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到家时，手机猛地一震，光线就暗下去。

没电了？！

世界变得极其模糊，我伸出双手想摸到些东西，墙壁、树干，能让我靠住的，什么都好。

我挪过两步，靠着光亮消失前的记忆去触一堵墙。

摸到了！

水泥粗砺的质感硌到我的手指，我略松一口气，努力睁着眼，靠残存的视力慢慢往前移动。

陌生的狗叫声。城中村的治安几乎都是这些毛孩子来维持的，家家户户都养得有狗，凶厉雄悍。

我想从中听出大黄的声音——很可惜，没有。

左耳边骤然炸起一声狗叫，我吓得往右边跳开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就往下倒去。

然后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对不起！”竟然还撞到了人。

“明明。”

“江……江屿？”

“是我，你怎么了？”

我仿佛溺水之人遇见一根稻草，也顾不得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抓住他的双臂，抬眼用几乎为零的视力努力去看，一片黑暗中，他的轮廓影影。

“我夜盲。”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你能送我回家吗？”

他扶住我，“当然。”

重新亮起的手电把我带回人世间，走惯了的鸡鸣狗吠的小路竟也别有意趣。

“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狗。”江屿感叹。

“你……怕狗？”

“不，我家也有两只。”他说，“只是没这么凶。”

谈话间，我家的屋子已出现在眼前。

“我带上充电宝，送你出去吧，这儿挺乱的。”我打开院门，大黄扑出来，我赶紧抱住往外探的狗头，哄道，“乖，他不是坏人。”

江屿变戏法般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在狗面前抖一抖，“小乖乖，吃不吃？”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看家恶犬对着这个男人摇头摆尾。不得了，江屿难道是万狗迷？

江屿斜斜靠在门口，“不用送了，我记得路，车离这儿没多远。”

没多远？！他那个车是什么车？我赔得起吗？

我叫上大黄，拉上他就往外跑，“快回去，小心你的车被砸！”

江屿皱眉，“谁敢砸我的车？”

“这儿可没人认识你！”

欧陆老老实实停在路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主人归来——这是我想象中的场景。现实是，两三个黑影围在车旁边，好像还有人在喊号子。

“有人来了！”不知道哪藏的一个放风的大叫一声，其余几人顿作鸟兽散。大黄一狗当先追了过去，我喝道：“回来！”

江大公子对着他的爱车沉默。车胎扎爆了一个，挡风玻璃倒还顽强抵抗，只裂了些蛛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