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换了一套，你看看。”

“随便吧。”慕辞抬起头，但他只是很快看了一眼周枫，就又不经意地挪开目光。

周枫放下那套衣服，坐在床边：“前天，你去拾忆了？”

“呵。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慕辞冷笑一声，彻底背向周枫。

“我和他们已经没关系了。”周枫说。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去那儿了？”慕辞反问。

周枫叹了声：“小辞，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

“朋友？一群只会害你受伤的朋友？”慕辞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炮仗，突然站起来：“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你让我不要和师父来往，我听话照做了，那你呢？言而无信的骗子！”

周枫看着慕辞，最终没再说什么，他站了起来：“换好衣服去一趟书房吧，你爸找你。”

“我再告诉你一次，别人说他是我爸我不管，但是你不行。”引线烧到了最后，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慕辞：“慕延，你最好记住清楚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里面带出来，是谁把你养大的。那个人才是我爸！”

闻言，周枫转过身，背对着慕辞，半晌后，他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怒气冲冲地慕辞突然就泄了气，就像是顷刻炸响的爆竹，炸响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慕辞换好衣服，懒散散敲开书房门的时候，书房里茶壶的水刚刚烧开，慕恒止倒水泡茶，余光瞥见慕辞，冷淡地吐出一个字：“坐。”

“找我什么事？”慕辞走过去坐下。

慕恒止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带笑说：“今天这身，挺帅的啊。”

慕辞没回话，抬眼看着这个和自己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英俊中年男人，心说：“遗传的是老妈的，当然帅喽。”

慕辞和慕恒止，DNA鉴定为亲生的父子俩，光看样貌相似度甚至不如慕恒止和慕颂宸这对养父子，他们只是眼睛有些相似，都是杏眼的那种相似。

但是如果拿出江思雅的照片，会发现慕辞的样貌是同江思雅这位曾经帝都世家第一美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这是除了一双父母都没有的蓝色眼睛之外。

没人知道慕辞为什么会有一双蓝色眼睛。江慕两家从上数三代，只有江家三房那位小叔叔是蓝色眼睛，但这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蓝眼睛白人。

所以在他亮相的晚宴之后，帝都传出些风言风语。

都说江思雅当年给慕恒止戴了绿帽子，他是江思雅和外人生的野种。

其实慕辞自己也特别希望他是别人口中的野种。可是现实不是。

他自己偷偷做过两次鉴定，每一次都很不幸的是99.9%。

见慕辞没心情和他多说话，慕恒止又说：“在新学校怎么样？和老师同学相处的都还好吧？”

“挺好的。”这次慕辞终于舍得吭声。

“那期末呢？考的怎么样？”

慕辞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样子倒真像是和儿子闲话家常的长辈。

“不好，很差。”慕辞说。

“那要多努力。”慕恒止手上泡茶动作一直没停，现下已经泡好了，他倒了一杯放到慕辞跟前：“今天你哥哥特地邀请了你们校长还有几位帝大金融系的老教授，一会儿你和我去见见？”

“没兴趣。首先我不想念金融，其次我再强调一遍，这种资源倒也不必给我。”慕辞瘪嘴：“反正我不认你是我爸，你也不认我是你儿子。简单效率最大化来看，最优解就是不要对我这种人浪费你的资源，这是纯粹的无效投资。”

慕恒止没生气，只是淡笑着：“我一直觉得你不是我儿子，毕竟你哪里都不像我。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我们其实挺像的，在性格这方面，你比颂寒更像年轻时候的我。”

“哦？”慕辞挑眉。

“直白，决断，还有——”慕恒止吹了吹手里茶杯飘起的烟雾，细嗅茶香：“冷血。”

慕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慕恒止轻啜了一口茶：“现在我真的有些惋惜了。要是你一直养在我身边就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我会考虑把慕家交给你。”

慕辞呵了声，枕着手臂靠着沙发：“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慕恒止仰头饮尽杯中茶。

“我妈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妈妈她啊……”慕恒止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她可能，近视吧。”

慕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不要脸，怎么不说你自己太能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