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一瞬间,沈栖忽然明白了。
他不想让梁喑被人指责。
他不要梁喑被人无端谩骂,他承受的流言已经很多了,不能再多一个。
他总觉得这段婚姻是他在牺牲,沈家把他卖给了梁喑,事实上一直是梁喑在为他付出。
他这样的人,位高权重要风得风,却为了他甘心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
他不愿意公开梁喑便不让他戴戒指,封锁掉婚礼的消息,保证了他所有的隐私。
沈如海交代过,如果梁喑想要他,让他也不要太矜持。
事实上,梁喑除了最近会亲他之外,以前从未对他有过任何非分之举。
他明明可以借着婚姻的理由把他带上床去,但却愿意从头开始追他,耐心等他说喜欢等他松口。
徐令知说,别人诋毁你就是知道你什么地方最珍贵,知道戳你哪里会让你最痛苦。
沈栖想,他现在明白了。
——是梁喑。
沈栖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林封才姗姗来迟,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你找我有事要说?”
沈栖眸光直直地看向他,直截了当地说:“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L,请你把这个名字还给我,它不属于你。”
-
“金科实业这笔订单丢了,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楚文原现在一定焦头烂额在想办法。”
梁喑垂眸签字,淡淡笑了声。
“举报人那边联系我,表示可以公开道歉,希望您能救救张立。我估计是楚文原过河拆桥,也怕继续给钱牵连到自己所以放弃他们了,不过楚文原也是真聪明,没自己出面,就算他们现在想跟梁氏示好反咬也找不到人。”
梁喑头都没抬:“我看起来像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红蕊手机响了声,停下报告取出来发现是沈栖那个的同学。
“怎么了?”
红蕊迟疑片刻,把手机递给梁喑。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红蕊提心吊胆地接过手机,看着乌烟瘴气的论坛头疼道:“这谣言真是……大学生怎么也没点儿判断能力,人云亦云。”
“没判断能力?”梁喑压抑着心底的暴虐因子,冷冷笑了一声:“作恶就说作恶,别扯没判断能力。”
“真当他们是什么没脑子的无辜玩意儿,大学通知书都是买来的?还是平成大学的门槛低到什么人都能进去了?”
红蕊愣了愣,“您觉得这是有人在操纵?”
“不然呢?沈栖前脚刚把检测报告交给我,后脚就有人爆他跟徐令知做私人项目,说我跟他关系匪浅,造一个学术混子的谣还不够,现在连黄谣也给他扣上,你觉得没什么目的可能么!”
红蕊这么一听也心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沈栖现在在学校一定很难过。
“您放心,我现在就去联系学校删帖澄清。”
梁喑冷道:“澄清就够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记下来,真以为自己说过的话就算了不用负一点责任。”
“我知道怎么做。”
梁喑丢下笔,站起身拿起自己大衣。
红蕊连忙道:“您一会还有个会。”
“推迟。”
沈栖那个性子看似软绵绵的,其实出了事儿只会自己扛。
有时候梁喑也觉得很无奈,沈栖脑子里装的报恩比喜欢还多,他可以不眠不休瞒着他做实验但却学不会依赖他,他甚至觉得沈栖心里是不是始终装着离婚两个字。
-
傍晚的风带着凛冽的冷意,被打了一拳的林封彻底撕掉了那层隐忍退让的外衣,用赤红的双眼疯狂地盯着沈栖。
这能怪他吗?
沈栖长了张清高冷淡的脸又有着淡漠的性子,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对他乖软温柔,会笑意盈盈叫他林哥,找到资料会第一时间发给他,有难题解决了也会第一时间教他,一点儿私也不藏,这样的偏向能怪他多想吗?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男的动心,可沈栖那么乖得对他,他的信念逐渐就坍塌了。
他纠结过痛苦过,甚至听从爷爷的话冷落过,但最后还是发现根本忘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沈栖已经跟梁喑结婚了,嫉妒、愤恨甚至是怨恨,他纠结了这么多年,居然换来一句沈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你是天才,学什么都快,还有徐令知,我呢?我给他写了十几封自荐信,换来什么?他说祝我找到更合适的老师,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沈栖过于畏疼,手骨上的疼痛让他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