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座高大可靠的山,很安心,却又离得很远。
应承找人算过下水吉时,沈栖到的时候仪式刚刚结束,两层高的船入水,压出汹涌水花。
“你们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不来了呢。”应承让人招呼客人上船,迎上来叉着腰冲沈栖两人显摆,“怎么样?我这船怎么样?”
梁喑微抬了下下颌,司机递上一个稍大的盒子。
“这什么?”
梁喑抵唇轻轻咳嗽几声,嗓音微哑地说:“沈栖准备的礼物,祝你首航顺利。”
应承眼睛一亮,接过去抱在怀里,“哎谢谢小师父,来来快上船。”
沈栖在原地发怔,发现梁喑比他想象中更加周全有礼,他根本没想到要送礼物。
“一样的,你送就当是我也送了。”
沈栖轻吸了口气,跟着他一起上了船。
这次首航参加的人很多,沈栖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三十人以上,大部分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除了陈亦洲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Anne。
她穿着漂亮的低胸长裙,肩上裹着毛色雪白的披肩,肌肤雪白乌发红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和当时的下元节会联络人风格截然不同。
沈栖忽然想起下元节会那晚,她和梁喑相谈甚欢。
梁喑还收了她的东西,笑意温柔地放进了西装口袋。
第39章 能栖杏梁(九)
“想什么呢?不是饿了么?来。”
梁喑牵住沈栖的手把他带到餐食区,挑了个水果蛋糕放在他手上,端了杯温水稍稍压压咳嗽的冲动。
沈栖忙了一天也有点饿了,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口中。
“感谢大家的赏光……”
应承冗长又激情澎湃的感谢词说个没完,沈栖捧着蛋糕忍不住笑起来,“他话好多。”
梁喑搁下杯子,说:“我去跟人打个招呼,你一个人在这儿行么?”
沈栖微微歪头,“可以。”
梁喑起身走到Anne旁边,先和几个男人说了话,几人不知道讲到什么Anne一下笑了,从沈栖的角度能看到她娇嗔的侧脸。
他咬着勺子,视线一直落在梁喑挺拔的背影上。
看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根据几个男人和Anne的神色判断,聊天内容应该很轻快和谐。
沈栖心脏突地跳了一下,捏着勺子的手也微微一偏。
“他胆子小,又不爱这种社交,我带他来是散心不是来认识朋友的,他跟你们也没话说……见什么见,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么?”
刘捷一听就不乐意了,横眉笑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跟我们没话说?你心肝儿就这么娇贵啊,见一眼也不行。”
梁喑嗓音低哑含笑,“是娇贵。”
“没见过这么护短的,结婚了不公开就算了,来都来了还不让看一眼。”夏维忍了忍笑,后退一步嘲讽他:“你怎么跟个老母鸡似的,护崽儿护成这样。”
梁喑斜他一眼,“滚蛋,行了,我接个电话。”
沈栖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蛋糕就放下了。
他不爱看台上滋哇乱叫的表演也没有认识的人,打算一个人到甲板上看看风景。
陈亦洲正巧过来,“觉得他不跟朋友介绍你,失落了?”
沈栖摇摇头:“不是。”
陈亦洲和梁喑的沉稳锋利不同,说话时温和泰然,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你喜欢他么?”
沈栖一哽,微微抿唇:“我不知道。”
“你们的婚约是娃娃亲,本来跟他结婚的应该是你大哥,现在变成了你,你心里有不甘么?”
陈亦洲端了杯酒递给沈栖,轻笑着朝他举杯,“他这个人,确实是有点唯利是图,朋友不多,敌人不少。”
沈栖在他的暗示下喝了一口,微微动了动嘴唇,但又没发出声音。
“想听听他的事儿么?”
沈栖踌躇几秒,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他这是我说的,你知道的,你老公这人脾气稀烂,也就是你,换个人……”陈亦洲靠在椅背上,玩着杯子悠悠道:“你们婚宴那次,你喝多了骂他也没骂错。”
沈栖蓦地瞪大眼:“我、我骂梁先生?”
“哟,你忘了。”陈亦洲含着笑,说:“你骂他老男人不是好东西,不要嫁给他,他脸色难看得厉害,我还以为他要揍你一顿,现在来看,竟是连骂也没舍得。”
沈栖根本不记得有这一出,稍微试想了一下自己在婚宴上撒酒疯、当着他朋友的面儿骂人就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还有吗?”
“也没什么,就骂了这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