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3)
他摔车后将车从沙子里扯出来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
比赛争分夺秒,他没有空闲细看。
但这一赛段已经结束,那个惊鸿一瞥落入视线的人影好似又重新浮上了眼前。
“其他人?”陈淼怔了怔,“这儿的本地人呗,怎么了?”
“不是。”池逢时蹙了下眉。
“那能是什么,什么人啊?”
“看上去像……”池逢时的语气也带着不确定,“摄影师?”
“嗐。”陈淼摆了摆手,“那就是体育新闻的呗,怎么了,拍着你摔车了,你不会是要车队给你把那些照片买回来不让他们发吧?”
池逢时:。
“包袱别那么重,哪个车手没摔过车,去年不还有翻车的时候头着地倒立被抓拍到的吗?”陈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修整一下,然后早点睡,明天还是四点多钟就要起来,别想七想八。”
池逢时:“……嗯,知道了。”
吃过饭洗完澡,几乎一整天都在赛道上的池逢时疲惫不堪,却丝毫没有睡意。
那道匆匆一瞥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池逢时皱了皱眉,起身打开了窗。
沙漠昼夜温差大,白天像三伏天,太阳一落山,迅速降温至寒冬腊月。
猎猎寒风从窗户缝钻进来,拍打在他的脸上,刺骨地疼。
刚洗完澡暖和的身子迅速冷了下来,那飘远的不着边的思绪也冷却。
他合上窗,兀自笑了出声。
真是好笑,失联久了,逮着个模糊影子都以为是季景殊。
第2章
季景殊洗完澡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站在房间门口的是提着两份晚餐的萧宁。
季景殊侧过身,让拎着晚餐堵在门口的萧宁进了房间。
“哥。”萧宁大剌剌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出一份外卖盒推到了自己的对面,“明天还要接着出去拍照吗?”
季景殊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半湿着头发坐在了萧宁的对面,低下头掰开一次性筷子。
“不了。”季景殊说,“你今晚订明天的航班,回去了。”
“好嘞哥!”听到“回去了”这三个字儿,萧宁就差把喜悦写在了脸上。
季景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下午风吹日晒,萧宁是真的饿极了,季景殊饭还没吃到一半,对面的萧宁已经合上空外卖盒,打开手机了。
“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萧宁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有拉力赛这种东西,我对摩托车的认知还停留在九十年代的飞车党抢劫上。”
季景殊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没有回话。
“不过你这也太了解了吧,都看不出来沙子后面是什么的情况下你都能看出来是拉力赛,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摩托比赛的忠实粉丝。”萧宁并不在意季景殊回不回他的话,一个人说得起劲,“不过确实还蛮有意思的,我得查一下今天这儿的这个比赛叫什么,也算是一场人生的际遇了。”
季景殊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合上外卖盒,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旁若无人地刷牙。
薄荷的气味充斥占据着口腔,叫嚣般张扬着自己的存在感。
“好多外国人啊,这比赛有国人吗?”萧宁坐在原位拿着手机自言自语,“咱们这赛车文化好像不太重,更别提是摩托车了。”
“诶还真有啊!”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瞪大眼睛开口道,“摩托组中来自TG车队的辛然、池……”
“萧宁。”季景殊嘴里的牙膏泡泡还没吐掉,声音有些模糊,但也足以打断萧宁的碎碎念。
“怎么了哥?”萧宁放下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季景殊的背影。
季景殊漱了一口水,低下头吐出绵密的白色泡沫,语气很淡:“我困了,你回自己房间吧。”
萧宁眨了眨眼,“喔”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出门之前还不忘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里。
“晚安。”
季景殊点头:“嗯。”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前一秒还在说自己困了的人,这会儿拿过烟盒和火机走到了窗边。
抿着烟擦开打火机的时候,季景殊想,牙白刷了。
寒风裹挟着灰白的烟雾拍打在他的脸上,冷空气和着烟草味钻入鼻腔,呛得他忍不住直咳嗽,咳到眼角发红。
指节夹下这根烟,季景殊撑在窗框上,边咳边觉得自己好笑。
一边笑自己抽了这么多年的烟还会被呛着,一边笑自己只是听到这个车队的名字就开始草木皆兵。
多好笑啊。
怕从他人口中听到池逢时的名字,又怕这个车队、这场比赛的选手中没有池逢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