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信童(86)
“阿寅,我要是存心害你,你以为你在澳洲还能那么自由?你这几年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想方设法败坏自己名声,我从前对你缺乏关心,一直认为那是出自你本愿,没有长辈管教引导,你缺乏关爱,需要找个出口排遣郁闷。可刚才,你那么着急否认,甚至生气,说明你心里也知那是丑事,好,那么我便姑且认为你是被迫。”
丰霆语气温柔,沈宝寅心里却抖得如同筛糠。
原来他这些年的蛰伏隐忍,丰霆竟然全看在眼里。那么在丰霆会是怎样看他?是不是像人类俯视蚂蚁,饶有兴趣地看着低等动物忙忙碌碌,小心谋生,然后在对方功败垂成时意兴阑珊碾死他。
“是谁拿这种低级手段诱惑恐吓你?是谁在害怕你走正路?你认为这个打压你的人是我妈?你是否有客观证据?你这么仇视我妈,防备我,到底你认为我妈伤害你什么?当年你小姨害我妈堕胎,我妈再恨,也还是同意不追究你小姨过错。她这些年对你即使没有亲生母亲那么关照,可衣食住行什么时候苛待过你。你看起来娇气,其实是最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都自己忍着扛着,但有时不必如此,阿寅,如果你真的受到伤害,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对我,也不能说吗?”
丰霆好少长篇累牍说话,一个接一个疑问,一句比一句沉重。
沈宝寅心中的惶惑同警戒突然暂停了。丰霆不是来挖苦他,更不是来威胁他。
他的眼睛突然发酸,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你受了好大委屈。
是,他确实有好多委屈。
从前不敢说,是没人听,现在有人听,他倒不知从何说起,甚至在刚才,遭到丰霆看穿,他脱口而出的,还是自保的否认。
阿寅,要藏拙。
阿寅,要硬起心肠。
阿寅,不要信任何人。
黎兰君的话如雷贯耳,可丰霆的手搂得他那么紧,好像真的痛他所痛。不该开口的,那些不堪的往事,如同钝刀斫树,经年以后,树木未死,表面全是麻麻癞癞的疮疤,要想治愈,只有重新剜去。
沈宝寅已经不痛了,所以任由那道层叠疮疤横亘在心头,权当提醒,告诫自己屈辱不能忘记,仇恨时刻铭记。
他有想过有天如果有人来问他的心情,可以当个故事轻松说出。
他已不再是十几岁孱弱少年,需要佯做荒唐保护自己。
如今他有智慧,有手段,还有强健体魄,回港后任谁都望见他勃勃野心。即使坦然说一句:“对啊,我好色烂赌全是伪装,我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也没人能再奈他何。
甚至真到成功那天,他都可以自夸一句卧薪尝胆真丈夫!
可伸手来剜的人怎么会是丰霆。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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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热吻背后万丈风波(2)
“我中四那年,圣安德跳楼死了个男学生,你是否听说过这件事?”
静默许久,沈宝寅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他的语气轻飘飘,像只被剜去保护壳的贝类,带着惶然和不确定。
这是桩大丑闻。
圣安德男女中学开设于一九五五年,由一所教会学校发展而来,作为本埠以严格教学出名的贵族学校,却不仅招收富家子弟,也对贫困的优秀学生开放录取并给予贫困金及奖学金等等多项补助。
因为一视同仁的严格教学模式,该校的教学一直备受赞誉,而这桩事件里死去的男学生,恰好是名贫困学生。
死亡方式如此凄惨决绝,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该生是否在学校受到非人对待。
圣安德焦头烂额,于舆论爆发后第三日登报声明:该生系因父亲近期病逝,加之学习成绩下滑错失奖学金等各方面因素而轻生,同时经警务处同青少年保护组织介入调查,排除欺凌的可能性。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对该生的母亲已予以经济赔偿。
丰霆不知沈宝寅为什么提起,他当然知晓,他是本校荣誉校友,即使不自己打听,也有好事的人会来告诉他。
他在沈宝寅头顶轻轻点头。
“法医尸检发现他有严重肛裂,是生前遭受侵害。你知道吗?他是替我去死。”
话音刚落,沈宝寅身体一轻,丰霆把他翻过来朝向自己。
沈宝寅抬头,对上一双震惊的眼,琥珀色眼珠,里头含着痛楚和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阿寅,我不明白,你在学校遇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