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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折叠(3)
作者:北野行舟 阅读记录
……
這是個陰雨天。
教堂的長椅上放著一束花,白百合和星茉莉上沾瞭微微的雨。老舊的聖經被翻到希伯來書的某一頁,有人用紅筆勾畫瞭記號: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
這裡正在舉辦葬禮,屬於黑澤陣、不,屬於琴酒的葬禮。
琴酒的葬禮舉辦得悄無聲息,沒有一個熟人到場,隻有受雇傭的隊伍沉默地走完瞭全部流程,仿佛上演在箱庭裡的無趣人偶戲。
他活著的時候無人知曉,隻有黑暗裡的同類畏懼他的冷酷和瘋狂;他死的時候反而安逸從容,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人。
貝爾摩德打著傘,遠遠地看瞭一眼,沒有接近,就離開瞭。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就再無琴酒。
黑色高跟鞋踏出雨幕,在地面上踩出一圈漣漪。她走出教堂,跟一個穿著神職人員衣服的少年擦肩而過,兩個人撞瞭一下,貝爾摩德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短發的少年,卻又毫無頭緒。
或許是來時見過,又或許是琴酒的死亡讓她有點感慨,畢竟認識瞭十幾年的老同事終於也迎來瞭他的葬禮。不過,就算他活著也不會高興——
畢竟,這場“遊戲”就要結束瞭。
第2章 去上學吧。
不但活著,還變小瞭。
黑澤陣望向鏡子,鏡子裡的銀發少年也用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回望他。他記得,那是屬於十三四歲的黑澤陣的臉。
幾分鐘前他在陌生的房間裡醒來,殘存的記憶裡還是毒藥燒熔骨血、心髒停止跳動的瞬間,他明明應該死在洛杉磯那座懸崖上的別墅裡,現在卻出現在瞭——
東京。
濕蒙蒙的雨將窗外的街道染成色調暗灰的油畫,絢麗的霓虹倒映在水窪裡,拼湊成讓人安心的片假名;幾隻麻雀落到街對面酒吧的屋簷上,遠處被繁華都市掩住大半的東京塔露出熟悉的一角。
他沒死。
黑澤陣可不覺得BOSS會良心發現留他一命,畢竟烏丸蓮耶自己都要死瞭,應該是有人把他從洛杉磯帶瞭回來。他挽起大號兒童睡衣的衣袖,看到上面縱橫交錯的陳舊疤痕,確定這副身體就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說,他身體的骨骼、肌肉、毛發全部退化到瞭少年時期,大腦卻沒有受到絲毫損傷。這是連科幻小說裡都不敢寫的情節,不過類似的情況黑澤陣還真見過。
那還是在三四年前——
“咔。”
鑰匙插進鎖孔的細微聲音傳入耳中,黑澤陣從醒來開始就沒有放松警惕,墨綠色的眼睛瞬間掃向瞭緊閉的房間門。
他聽到來人轉動鑰匙、開門,走到玄關,脫鞋,放下東西,往他所在的房間走來。
是誰?
把他帶回來的人?
黑澤陣已經做好瞭開門的瞬間就制服對方的準備,卻沒想到那人禮貌地敲瞭敲門,問:“黑澤,你醒瞭嗎?”
知道他的真名。相當耳熟的聲音。
黑澤陣沉默瞭一會兒,把自己剛才抄起來的椅子放回原位,才小心地拉開瞭一條門縫。
門外站著個黑色短發的少年,十七歲左右,有雙漂亮的霧藍色眼睛,穿瞭高中的學生制服,胸前的銘牌上寫著“真行寺學校高中部_黑澤景光”。
“是你啊。”
黑澤陣終於把門打開,說。
站在門外的是他的熟人,原本叫做諸伏景光的高中生,也就是黑澤陣方才所想的“三四年前的事”裡的主角。
諸伏景光,代號“蘇格蘭威士忌”,是日本警方派到組織裡的臥底——這點跟波本一致。
三年多前,他身份暴露、將死未死之際被喂瞭顆ATPX4869,然後就在黑澤陣準備把他埋瞭的時候變成瞭十來歲的小孩。
好消息,致命傷沒瞭,人活瞭;
壞消息,他失憶瞭。
黑澤陣又不是警察,聯絡不到蘇格蘭的上級,就把小蘇格蘭送去讀初中瞭,等他什麼時候恢複記憶自己識趣地走人。
於是三年過去瞭,蘇格蘭他……他拿到瞭網球全國大賽的冠軍,然後升學進瞭高中。
對此黑澤陣不做評價。
現在同樣的情況在他身上再現,很難不讓人懷疑APTX4869作為毒藥徒有虛名,起死回生倒是一把好手。當然也不完全一樣,畢竟黑澤陣沒失憶,也不可能被人騙去讀初中。
他坐在沙發上,環顧會客室裡熟悉的陳設,才發現方才的房間是他從沒關註過的客房。自從把諸伏景光扔在這裡,他來去匆匆,哪有時間註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