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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折叠(265)
作者:北野行舟 阅读记录
“不歡迎我嗎?上次你說山梨縣的那種點心,我試著給你做瞭點。”
諸伏景光故意這麼說。他非常從容地在琴酒的桌子對面坐下來,他知道其實這才是琴酒平時喜歡坐的位置。
反正都要暴露瞭,他毫不掩飾地看向琴酒扔在桌子上的東西,似乎是類似賬目的文件。
琴酒看瞭他許久,才說:“我說過我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打擾。”
諸伏景光無辜地眨瞭眨眼,用手撐著臉,說:“波本和貝爾摩德的賬目有什麼好看的,琴酒,難道你的工作不是抓我嗎?”
這算是挑釁瞭。
銀發男人最後一點耐心也徹底消失,下一個瞬間他們就在琴酒傢裡打瞭起來,諸伏景光做瞭象征性的反抗,為的是不讓琴酒把他的腦袋往銳利的桌角撞去,那樣他可能撐不到回組織的時候。
等琴酒把他踩在墻角,用那把熟悉的M92F指著他的時候,諸伏景光更是清晰地察覺到瞭這個人心情的差勁程度。
感覺像剛被女朋友甩瞭——這個描述可能不是很準確,卻微妙地符合他對琴酒狀態的判斷,但愛槍沒出事,停在外面的愛車也沒出事,所以琴酒的哪個戀人出問題瞭?
“為什麼不逃?”
琴酒俯下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長長的銀發落到諸伏景光身上,他下意識攥瞭一把,比想象中的要柔軟很多。
也是,他又不是沒摸過……
諸伏景光回以坦然的笑:“因為叛徒才需要逃跑,而我沒有害怕的理由。”
他不能恐懼。他不能逃避。他選擇加入組織的時候就已經想到瞭結局,現在遠不到最壞的那個地步。
霧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盯著琴酒先生看,諸伏景光發現琴酒的眼神晦暗不明,這個人好像在想什麼東西,但難以分辨。
於是他主動問:“你不該殺我嗎?上次蘇玳(Sautemes)叛逃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猶豫,琴酒。”
琴酒終於扯出一絲嘲諷的冷笑:“那個蠢貨還不值得我猶豫。”
“說明在你眼裡我還有點價值?”諸伏景光也說不出自己是僞裝出來的,還是真的有點高興,但有人認可自己的能力終歸不需要太過糾結。
琴酒沒有回答。
他就保持著這個動作,撥通瞭伏特加的號碼,讓他來一趟,最後給瞭蘇格蘭威士忌一句話:
“如果你不是我最厭惡的那類人,我確實挺欣賞你的,蘇格蘭。”
再次見面就是組織的審訊室瞭。
這是個諸伏景光從沒見過的據點,組織被陰影覆蓋的部分太多,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全貌。在這裡度過的幾天並不好受,但真正重要的人一個都沒有出現,諸伏景光不確定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找到自己是臥底的證據,還是因為他們發現瞭別的線索。
波本——Zero會明白的。他會裝作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知道我們不應該有任何關系。
諸伏景光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的時候,審訊室的電子鎖被打開瞭。
這次來的人是琴酒,照例黑風衣、帽子、煙,還有掃到審訊室門框上血跡的長發。諸伏景光打起精神來跟琴酒打瞭個招呼,而那個人看到他現在的處境微微皺眉,有些不快。
“有遺言嗎?”
這是琴酒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我能聽聽你查到瞭什麼嗎?”
諸伏景光的心沉瞭下來,語氣卻變得輕快,依舊是蘇格蘭的溫柔又鋒利。而且以他的經驗,琴酒這種時候通常都會回答問題。
琴酒隨意地在審訊室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來,甚至沒挑剔這裡的環境——他一般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懶得挑剔。
他確實很有閑心地回答瞭蘇格蘭的問題,並且從語氣上聽不出情緒來:
“組織找到瞭他的傢人,用瞭點手段,最後他崩潰瞭,但還是沒交代你的身份。”
“他”說的是諸伏景光的聯絡人。
諸伏景光的心仿佛被這冰冷的話語捅上血淋淋的一刀,絞成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碎片,支離破碎,痛苦不堪;可他隻是平靜地應瞭一聲,甚至還笑瞭笑,說然後呢?
琴酒的語氣也相當平靜,音節幹脆利落,就像是在念死刑的宣判書:
“貝爾摩德很有閑心地花時間僞裝成他,跟你們的人接上頭,雖然他很快就察覺瞭問題,但還是暴露瞭有個臥底的事實。”
再加上諸伏景光跟聯絡人的見面,已經幾乎能宣告他的結局。如果是在警方的調查裡,這當然算不瞭什麼,但是,組織不需要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