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1519)
作者:北野行舟 阅读记录
一個正常的人很難在沒有聲音的環境裡生活太久,被困在雪原裡的遇難者更有可能是精神先崩潰,在雪原裡前行越久,內心的孤寂就會被越加放大。幸好,快鬥在我身邊,他甚至還能活蹦亂跳的,這一路上總不會寂寞。
向導向我們揮手。
這是一位老向導,他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見過海拉的芬裡爾,也去過那座小屋。多年不曾造訪,他已經不確定具體的位置瞭,但有赤井哥給我的地圖,要找到那裡並不是什麼難事。
出發的時候他跟我說,要抵達那座小屋,需要走一段很長的路,又問我們為什麼要去那裡。
我說,我是個偵探。
快鬥跟著點頭,說他也是個偵探,還曾經是某個偵探組織的首領。
老向導就沒再問瞭。
好像在這個世界上,要去各種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時候,隻要說“我是偵探”,就能被輕而易舉地接受,好像偵探是什麼奇怪的職業一樣。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隻是偵探的出現就意味著案件,也意味著死亡和麻煩,大多數人不願意扯上麻煩,他們會規避、會躲開,能提供的幫助就到此為止。
我順著老向導的手臂看去,發現在風雪中出現瞭一片很難發現的、移動的白點。
老向導比劃瞭一下,用手語說那是狼。
啊,我知道,黑澤哥的狼。
白狼在雪地裡幾乎看不出來,我看瞭很久才發現它們的影子,快鬥蹦瞭蹦,倒是很快就找到瞭狼群,還跟它們揮揮手。
喂、喂,就算那是黑澤哥的狼,也未必會給我們面子的,赤井哥說他被咬瞭好幾次呢。
狼群往某個方向去瞭,而那個方向,剛好是我們要去的方向。
我們又走瞭兩天的路。
風雪中很難確定自己的位置,往往能找到過夜的地方就暫且休息,幸好這座雪原的野獸大多不會襲擊活人,在黑澤哥的“地盤”上尤其如此。第三天,當太陽升到最高處的時候,我們遠遠地看到瞭黑澤哥的小屋,但是——
就在視線的盡頭,純白的雪地上,那座小屋被正在燃燒的赤紅色火焰覆蓋。縱然寒風刺骨,我也隱約感受到瞭將靈魂與理智一並燃燒殆盡的熱度。
(話到這裡就停止瞭,隻有幾個未能真正落筆的點,和一片殷開的墨水。)
(後面的內容換瞭一支筆來寫,墨水的顏色變成瞭暗藍色。字跡很像但非同一人。)
4月7日,於海拉雪原:夜鶯小姐,你傢被人燒瞭!
(似乎是偵探的人搶回瞭筆,但爭奪的痕跡停留在紙上,一個劃破紙面的長長弧線,被人精心雕琢成瞭三頭身的小人形象。)
(穿得很厚、裹得像個球的兩個旅客背著包,前行在雪地裡,前方是燃燒著的小屋的簡筆畫。)
(還有偵探寫下的批註:小偷不要在我的偵探筆記上亂塗!)
(最後的一行字墨水很新,像是時隔多年後怪盜寫下的回複:不準叫我小偷!在這行字的下面,還有個假裝氣鼓鼓的怪盜基德簡筆畫腦袋。)
——節選自《偵探筆記》第四卷 第十六章 雪國回響
第302章 我們遇到瞭意外。
我跟醫生聊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接瞭杯熱水回到病房,才發現快鬥已經睡著瞭。
他躺在病床上,把被子拉上去蓋住半張臉,在暖和的室內呼呼大睡。半個小時前我和灰狼先生輪流背他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嘟囔想吃巧克力,我特地向好心的小護士要瞭一塊,結果回病房的時候他都睡瞭,隻好把巧克力放在瞭他枕邊。
灰狼先生還在手術室。按他本人的說法,這點小傷用不著那麼麻煩,但海拉小鎮的醫院接待瞭無數自以為無事發生後來被緊急送進ICU的旅客,硬是把他拉去手術室瞭。灰狼先生很無奈,跟我說你們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聊關於那個人的事。
我躺在這間病房空出來的床上,透過半拉著窗簾的窗戶註視外面的風景。雪和星辰緩緩自夜空中墜落,我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於是我躡手躡腳下瞭床,從背包裡翻出筆記本和筆,坐在窗邊、借著月光和雪,複盤我們在雪原裡的這幾天發生的事。
3月30日,我們抵達海拉小鎮,準備探索雪原。原計劃是3月31日出發,暴風雪讓我們在小鎮裡多住瞭幾天。我試圖順蔓摸瓜找到送出那塊寶石的人,但線索指向格陵蘭島外,我不打算立刻返程回日本,就委托降谷哥進行後續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