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哭瞭？”穆杉座在床邊想要拉開被子，萬慕青卻用手攥著不讓她掀開。

“我沒事，你先走。”被子很厚，萬慕青的聲音不大清楚，還是能察覺到哽咽的聲音。

“我今天不走可以麼？你先出來。”她不知道拿萬慕青該怎麼辦才好。她步步後退，萬慕青步步緊逼。

從前萬慕青是個獵人，她會制造各種陷阱，等著穆杉往下跳，穆杉是不長記性的兔子，明知道陷阱裡有捕獸夾，會讓她遍體鱗傷，還是義無反顧。

現在穆杉覺得自己學聰明瞭，她想繞著陷阱走，萬慕青卻站在陷阱邊，跟她說，如果兔子不跳下去，那獵人自己就跳下去！

她要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真的？”萬慕青從被子裡漏出兩個兔子樣的紅眼睛。

“嗯，我明天早上回去。”穆杉把削好的水果放到她眼前。

本來到的就很晚，兩個人收拾好就躺下瞭。病房裡邊靜悄悄的，穆杉躺在沙發上睡不著，萬慕青躺在床上也沒有睡著，翻來覆去。

“很難受麼？”穆杉開口問道。

“還好。”萬慕青緊瞭緊眉頭，用手敲瞭敲後背。

穆杉任命的起身座在她床邊，給她揉後腰。

穆杉的手上似乎帶著特別的魔力，自己怎麼按怎麼錘都不好用，她隻輕輕揉著她就感覺不到疼瞭。

“你學過麼？”萬慕青舒服的喟嘆瞭一聲。

“什麼？”穆杉想起瞭在英國的日子，有些走神。

“按摩？”

“嗯，之前有人老是受傷，在英國呆著無聊的時候就專門學瞭一下。”

那時吳瓊總是受傷，又不肯去醫院，沒辦法，她隻能自己學。

“在英國過的好麼？”萬慕青說出口就有些後悔瞭，兩人難得的獨處時光，不該問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

“還好。”穆杉眸色沉瞭沉。

“不能多和我說點話麼？我想瞭解你那三年發生的事情，所有事情。”穆杉的態度讓她有些無措，她們之間有瞭隔閡，萬慕青向前走一步，穆杉向後退兩步，那這條溝到底什麼時候能填上。

“沒什麼特別的，如果不疼瞭的話就早點睡。”穆杉拉上萬慕青的被子，縮回沙發上。

萬慕青盯著穆杉小團的背影壓抑的快要發瘋。以前她有事她還能庇護他，可現在她強大到不需要他再為她遮風擋雨。她還有資格愛她麼？每次看到她身上的S項鏈，她都會忍不住的想，若是曾秀恩還在的話，穆杉會不會早就不屬於她。

現在，穆杉還屬於她麼？

萬慕青翻騰到半夜，剛入睡，就聽見瞭穆杉的囈語，她在哭，一會兒叫著她的名字，一會兒是曾秀恩的名字。

萬慕青隱在黑暗中連上前抱住她的勇氣都沒有。突然就想起瞭，穆杉櫃子裡的抗抑鬱藥，多的她都數不清。其實不必問，那三年她怎麼會過的好。她痛苦，穆杉恐怕要比她痛苦一萬倍。她頭次生瞭退縮的念頭，是不是該放手，讓她活的自在些。

穆杉又被噩夢驚醒瞭，一身的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恍然發現自己在醫院，看到萬慕青側身睡的正熟才放下心。

披上衣服，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吹風。夜燈呼嘯終是將她心裡的不安，帶走瞭些許。

萬慕青透過門上的玻璃去看外邊的穆杉，猩紅的火光燃起，將穆杉的臉頰照的晦暗不明。白色的煙霧起起伏伏，縈繞在她周圍，落寞又寂寥。

以前最不喜歡抽煙的人，原來也學會瞭抽煙。而這一切都拜她所賜。

萬慕青捂著胸口，呼吸困難，淚水滑落，悄無聲息。她們隻隔著一道門，永遠也打不開的門。

穆杉早晨五點鐘就離開瞭，被噩夢驚醒以後她一直沒有睡，臨走之前她給萬慕青掖瞭掖被角。

聽到關門聲，萬慕青轉身，房間空蕩蕩的，穆杉已經不在瞭，昨天晚上蓋的毯子被整齊的疊放在沙發的扶手上。

萬慕青給謝依打去電話，堅持出院。

穆杉並沒有離開錦江市，她工作很忙難得回來，她去瞭外公的醫院。外公三天前就醒瞭，她沒有抽出時間，現在正好去看看情況怎麼樣。

她剛進病房，就看見帶著鴨舌帽的女人從病房出來，帽子壓的很低，她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穆杉聞到瞭熟悉的香水味道，那味道……穆杉腦袋像要炸開一樣。那味道和曾秀的香水味道一摸一樣！

她慌忙去找剛剛的那個人影，眼看著人拐入瞭大廳。她急忙去追，醫院大廳裡人影幢幢，拉住一個身影相似的，不是，拉住一個身高差不多的，不是，拉住戴帽子的，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