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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534)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侯爺。”

“徯秩。”

“況溟。”

“阿、溟。”

那些稱謂說出口去,像是一層層剝去季徯秩身上的殼,肆無忌憚地撥弄起裡頭跳動的五髒六腑。

宋訣陵壞心地將那些個彼此都不習慣的稱呼貼耳說去,在晃蕩間,叫那人連羞惱都無暇。有那麼一刻他似乎能感覺到季徯秩滾燙的鮮血湧進瞭他的喉腔,叫他得以真正將季徯秩揉進骨血裡頭,再也分割不得。

“況溟,轉向我,”他自身後咬住季徯秩耳上朱砂,在那小塊皮肉上碾出齒痕,“擁住我,咬住我,叫我明白,我會成為你的。”

那正喘氣的人兒聞聲咬在瞭他的頸間,隨即撐著他的肩頭略略挺身,俯視著他說:

“宋落珩,繾都再鎖不瞭你我,但是我們踝骨皆系著鎖鏈,你把我困在瞭鼎州,而我把你鎖在瞭稷州,光陰地域不能叫你我分離。”

“我是你的,而你必定是我的。”

***

申時,宋訣陵有力的臂膀扯上瞭褥子,那二人肌膚相貼,抵足而眠。

約莫是平旦時分,宋訣陵自身後擁著季徯秩,在他的肩頭落下吻痕。見懷裡那美人侯爺叫他給折騰醒瞭,便將個精巧手爐揣進他懷裡,說:

“況溟,我抱你去沐洗罷,事瞭咱們先那些個醉鬼一步,跑跑這鼎州的草野。”

***

山色如娥,橘紅又摻雪白。

寅時未盡,那二人於山中穿行,兩段韁繩成瞭宋訣陵鍛打的兩段溫柔鏈子,將那犯困的侯爺圈在瞭臂彎中。

秋末鼎州草野開梅花,那宋訣陵從前瞧不上這些斑駁濃紅,眼望出盡是深冬臘梅那點薄黃,這會兒擁著季徯秩隻覺萬物可愛,似乎將一切都嚼出瞭濃滋味。

懷中人經不起凍,再加上昨夜才睡瞭半個時辰,含情目一叫風吹便欲闔。宋訣陵便吻著他的秀發,說:“睡罷,醒時便到瞭山高處,足夠你看遍這鼎中美色瞭。”

季徯秩睡瞭少半時辰,睜眼時捉瞭宋訣陵的手來摸,笑說:“怕你跑瞭,睡不安穩。”

“再不叫你怕瞭。我是宋二嘛,興許一輩子也沒有登頂的本事,可卻最知如何緊咬不松口。有我一輩子跟著你,像個不懂事的崽子,跟著跟著,跟到你我皓首蒼顏,跟到我死去屍骨寒,你把我埋在稷州土裡,叫我一輩子仰視著你。”

梅花叫朔風吹落好些,殷紅的玉瓣四處飛揚,灑在季徯秩唇邊,叫宋訣陵話音落盡後送來的一吻也帶上瞭清幽。

“我先前以為,隻要我不成傢,不追逐所愛,便無人會受傷,我也將得以無拘無束地馳騁天地,攬獲真正的自由……可是我不能……”宋訣陵苦笑著將腦袋支在他肩,“沒有你,我連跑馬的心思都沒有。”

朔風摘梅,那紅梅人兒叫他圈在懷裡,珍而重之地摟著,可是他清楚季徯秩不是易碎的珍寶,不是需得裝在匣子裡保護的美物。所以他需得放松,發狠地將自個兒將那人囚困身邊的欲望一壓再壓,叫那些髒污像是海潮般一退再退。

宋訣陵輕輕撥過那梅枝,挨在季徯秩耳邊,思慮良久終於開口:“我曾做過個夢,夢裡你妻兒相伴,好不快活。你今兒跟瞭我,我卻惶惶不安,怕你吃虧,怕你不如那般恣意。”

季徯秩將他的大氅扯開來,向前裹住瞭自個兒,說:“我也做過個夢,夢裡你有瞭心儀的女子,紫章錦背上帶著個草原女兒,那孩子可愛,看得我痛心之餘也生雀躍。”

“所以落珩,我也會怕,我也不安,你陪著我,我也陪著你,我們一道將那些堅冰,那些夢魘給滅去,我們一道還新朝。”

梅枝尖銳,一個不慎便要割人,那宋訣陵見季徯秩喜歡,便折瞭一段送他手上,要他當心點把玩。

片晌那人仰頭,沖他笑道:“落珩,鎖住我罷,作為回禮,我會如蟒一般將你也給死死纏繞住。——給我罷,統統給我,給我你的美,也給我你的醜陋。”

“你不走?”

“我不走。”那對多情眼這會兒盛滿他意想不到的決絕,“我還要與你唱徹此生,祝頌這魏九道十六州金甌無缺,再迎盛年——!”

***

山野裡那二人折瞭梅枝,酒席上衆人撐腦袋起來沐浴更衣。

李跡常醒得早,看向江臨言,說:“師父您當真是蠢,你們魏傢辛苦那般久,總算得以把邊疆將士的權壓進手心,您倒好,生生負瞭您魏傢先祖的美意。”

“那有啥?先魏傢不就是因此亡故的嗎?”江臨言將一身藍裳抖瞭抖,“有時候那韁繩就得松一松,才能練出匹良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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