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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472)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那佈貢達吃瞭一驚,同他硬拼蠻力,好歹攔下瞭這記重刀,正欲開口嘲謔,先被宋訣陵冷眼後接上的又一猛刀給壓得直不起腰。
佈貢達見勢頭不利己,將靴子往馬肚子狠狠一踹,那馬便帶著他速速右撤。他欲與宋訣陵拉開段距離,誰知就是轉身那剎,身後陌刀一插一轉,便剜下他臂上一塊肉來。
佈貢達痛呼一聲,依然前奔,宋訣陵並不追趕,隻垂刀任由血順著刀槽滑落於茫茫雪原。
紅,白,好生刺目的兩般顏色。
宋訣陵略窺一眼,心頭一晃,又念著瞭稷州那雪中梅。
瘋瞭。
他甩頭。
“咻——”
身後迅猛飛矢朝他直射而來,被他背手攔下。他從容縱馬回身,面無表情地朝那不識好歹的弓手行去。
那弓手張皇不已,還沒來得及看清宋訣陵的刀影,自個兒頸間呲冒的血先將宋訣陵的面容濺得血紅一片。
宋訣陵照舊沒說話,隻將面上濃稠的血滴抹開,如霧似紗。然在他忙著斬殺蘅秦小兵時,那負傷的佈貢達又迎上瞭燕綏淮。
佈貢達高舉雙斧,砍在燕綏淮那柄唐刀之上,高喝:“你們魏人占盡大好河山,我們蘅秦十八部卻唯能在沙草中苦苦儲備冬糧,這豈公平麼?!”
燕綏淮用兩指抵住劍身,罵說:“北土貧瘠,而我魏沃土千裡,你不怪你們長生天,我當你不愚昧!可我告訴你,欲得魏糧草,你們唯有歸順!叫你們十八部連同你們的神明都給魏傢廟堂點香磕頭!!”
說罷,燕綏淮雙手揮刀,猛然抽離轉而朝佈貢達斜劈過去,一招即叫那厚斧頭霎時崩解如若紙片。佈貢達到底經過風浪萬千,這會兒豪不慌亂,隻攥緊左斧,略微掂瞭掂便朝燕綏淮的脖頸砍去。
斧頭掀起一陣疾風,隻是由於太過張揚,反叫燕綏淮這五感尤強者輕易躲瞭去。他撇頭順勢拼刀而上,直沖佈貢達面門,佈貢達卻哼笑著輕易用斧擋開瞭那一擊。
誰料燕綏淮竟也隨之勾唇而笑,他說:“佈貢達,你知道為何他們總說宋訣陵可怕麼?因為他殺人不眨眼,因為他刀比聲還要更快——!”
那佈貢達心下一驚,忙伸手護住後頸,誰料宋訣陵這廝已雙手挺身握刀,一瞬便將他的指頭連帶頭顱一並砍下。
佈貢達適才將轡繩繞在手間,沒頭身往下跌時,拽著瞭身下佩重甲的高馬,那畜牲高擡馬蹄,踹傷瞭來不及躲避的紫章錦。一剎馬失前蹄,竟是猝然將宋訣陵給甩入雪中。
宋訣陵跌落在佈貢達頭顱側旁,被急急襲來的蘅秦小兵用鉞砸傷瞭額,隻是他刀沒脫手,輕輕一揮動,那偷襲者便死瞭。
甲太重,摔得宋訣陵頭暈目眩,加上連日操勞,這會兒眼皮已是攔不住要闔。
宋訣陵覺得如今自己必死無疑,隻是想,若是季徯秩知曉可會哭麼?
他想瞭想。
應是無關痛癢。
末瞭,他露瞭半分笑,濕潤長睫的雖是額角溢出的鮮血,卻成瞭這從不掉淚者的淚珠點點。
***
季徯秩近些天都縮在龕季營裡練兵,鮮少入城回府。其實如今說白瞭也沒有什麼要緊事需得他親自動手,隻是他不敢叫自個兒閑下來。
因他總覺著今兒的閑當,有如被人掐著脖頸呼吸,那不知何時會掐緊的雙手,比咣當下落的刀子更叫他難以忍受。
姚棋經瞭好一段時日的自省,少言寡語許多,然舉手投足卻太過小心。他乃季徯秩副將,若是一直這般畏手畏腳,來日恐難替其率領諸兵將。
季徯秩心裡明白,索性離營半日,縱姚棋做主磨合。
他策馬回到侯府時,在府外立瞭少頃,恰巧瞧見上頭的金匾落瞭漆,不由得呢喃:“年前得喚個巧工來修補修補。”
流玉出來迎他進門,順著他的眸光看去,怨惱起來:“啊呀!那姚子柯的心生得真真是粗!奴分明先前都叮囑過他,要在您回來前趁早把府邸略微修繕一番的!”
季徯秩笑著說:“無妨,秋雨多,上新漆不易幹。那匾上字可是先帝親筆,輕易動不得。等冬來,由我親自督著才能放心!”
付荑出府來接迎,季徯秩甫一瞥見,便匆忙卸瞭身上披風給她裹瞭,還立在其身後替她攔風,說:“付姐姐,您怎麼出來瞭?這會兒稷州風既大又涼的,若是……”
那盤瞭簡單發髻的新婦聞言不過輕搖腦袋,說:“比起侯爺為妾身做的,這點事兒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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