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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418)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燭火搖,兩個冰涼的身子相貼糾纏。

許未焺的臉兒被魏盛熠壓進軟枕當中,嘴也被褥子堵住,連悶哼都無法連貫,更別提如同往日那般低吼出幾句咒罵。

魏盛熠落齒於其後頸,妄圖用那很快便會消散的東西填滿自個兒心中的罅隙。他太貪婪,連那兒溢出的血也被他用舌卷去,隻還不斷虔誠地啄吻那傷口。

枕褥掩不住的喘息在晃動之間被卷入夏風當中,再沙沙落進褥子裡,碎作瞭洋洋灑灑的骨灰。

***

縱然是烈夏,清晨的日光也依舊是那麼淡而輕柔,可許未焺睜眼時,日光卻已烈得很是灼人。

經瞭一夜顛鸞倒鳳,這會兒未著衣的身子格外冰涼。許未焺如同往日那般要鉆進魏盛熠的懷抱當中,卻撲瞭個空。他睜眼,彼時魏盛熠卻已不在榻上。

他驀地清醒,隻覺萬丈厚佈將自個兒裹住,叫他耳內嗡嗡,良久唯聞心跳震響。他焦急地開口,聲音是昨潮泡漲的嘶啞:

“陛下呢?!”

候在榻沿的範拂緩緩應聲:“回備身,陛下三個時辰前已啓程赴秦。”

許未焺恍然大悟。

哦,原來那人改瞭主意,走時不再捎上他。

許未焺跪在榻上,什麼也思考不瞭,便怔怔笑起來。一行淚就這麼倏地滑落,又無聲地融進被褥裡。

他在為瞭什麼而哭呢?

是因著自由複歸,告別先前的苦難,告別魏盛熠那扭曲的愛意,喜極而泣嗎?還是因著要告別故友,告別那癡情種,告別那自個兒真心栽培過的朗君,悲從中來呢?

他抹凈淚,隻弄清楚瞭一件事。

——他如今孑然一身。

***

此次赴秦恰在夏末,豔陽烤人再輔以舟車勞頓,真還沒有多少貴人能消受,更別提魏盛熠那前輩子一回都沒離過繾都的閑萬歲。他雖勉強叫不適不顯露於面,臉色卻已透瞭好些難看的青紫。

人能熬,馬卻不能不歇息。魏盛熠趁著飲馬之際下車養神,可其方下車便扶住道旁樹嘔穢不止。

他正難耐地鎖緊眉頭,一旁卻伸來一條素凈的巾帕。魏盛熠輕易不接過,先擡頭瞥瞭那人一眼。

——宋訣陵。

四目相對,卻是雙雙揭下瞭討人歡喜的笑臉兒。魏盛熠面無表情地接來帕子,淡道:“多謝。”

宋訣陵將頭微垂,恭順地候在一旁。

魏盛熠蹙著眉半晌終於勉強壓下瞭吐意,問他:“這帕子可是俞夫人繡的?”

宋訣陵直截瞭當地搖頭,說:“雪棠她不通女紅。這帕子不是什麼重要的,陛下不必思慮著要還。——許千牛背身怎麼沒來?”

“朕忽而舍不得瞭,故而將他留在繾都那黃金籠裡瞭。”魏盛熠將污帕疊好,隻是仍未潤上昔日強裝昏君的笑意,“愛卿呢?可同侯爺斷幹凈瞭?”

宋訣陵以頷首代替瞭言語。

“朕先前一直沒法子確定宋卿是否也為亂黨之一,今兒一見,才終於能篤定。”魏盛熠看著宋訣陵道。

“陛下何出此言?”宋訣陵擡瞭鳳目直直看進那對棠梨眸子當中。

“人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個兒套一層新皮。”魏盛熠說,“更別提宋卿今兒已得瞭想要已久的宋傢虎符。”

宋訣陵輕笑一聲:“陛下高明。——您可要於此殺瞭臣嗎?”

“動手固然好,可若是如此,不知是朕先殺瞭宋卿,還是宋卿先殺瞭朕。宋卿的棋都下到這兒瞭,不至於連這等防備都沒有罷?”魏盛熠冷笑道。

林葉簌簌,落在不遠處那正揉馬鬃的江臨言身上。魏盛熠睨著那人兒,說:

“先帝曾以斷絕血緣對各傢束縛之由將各傢子弟一並送上序清山教習,殊不知今朝天下大亂,少不瞭序清山諸人。如今江臨言協助沈義堯剿匪,功績難掩。來日若朕赴秦取得藥草,在壑州的溫勢必也將成為大功臣。聽聞韓釋和柳契深近來也有動作……這麼多把好刀現世,少不得先帝磨利之功。亂世群雄啊,這出戲,朕真想親眼瞧一瞧!”

宋訣陵盯著魏盛熠那張叫他厭惡非常的蘅秦面孔,隻說:“陛下這般戀生,當初又何必做昏君呢?”

魏盛熠眼簾不動,說:“戀生?朕可是求死不得。”

宋訣陵不置可否,便說:“陛下歇好瞭嗎?快些上車罷,咱得趕路去瞭。”

魏盛熠使勁摁瞭摁前關,說:“走罷。”

驕陽將那些個火星子從樹葉間隙當中投擲進來,直曬得人心焦。魏盛熠由宋訣陵攙著上車,收腿的時候聽見宋訣陵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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