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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416)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這酥肉做得真真是好,侯爺可要仔細嘗!”

季徯秩見他心思不在,將身子往前探瞭探,把指點在瞭他的視線所落之處,知會他道:“我同江師叔見過面瞭。”

宋訣陵噌地起身,倒是不忘將手背身扶住瞭那近乎倒於地面的椅子。

季徯秩的視線順著他的腰封寸寸看上去,眼底笑意逐漸化作一團譏諷自嘲:“二爺,用得著這般訝異嗎?是江師叔和耽之尋的我,您樂意信任我也好,不信也罷,我如今與二爺同船渡,您還是別這般的介懷,叫咱倆來日鬧得太難堪!”

“你為何就非得……”宋訣陵咬住瞭後半句。

為何非得往那泥水裡栽呢?

為何非得以身涉險呢?

然這般會再度挑動他二人之間波瀾的話語,他不能說。他既已下瞭決心要將季徯秩推開,便不能給彼此留半分的餘地。

況且季徯秩早就棄他如敝履。

宋訣陵不則聲,倒是季徯秩先開瞭口。

“可是要問我為何非得入局嗎?還是要問我為何這般的陰魂不散呢?宋二,你瞧我這身子一半泥潭,一半仰天求生,你很愉悅嗎?”季徯秩問他,“甫一開始我便叫你將我拴緊,萬歲有三,我可有一回將你我之事告予他們一人?你究竟是為何偏偏在我身上生瞭疑心?你笑我擇新主,可你曾經如何待我,你都忘瞭不成?”

宋訣陵的嘴角有絲抽搐,便默不作聲地盯著瓷碗扒拉米飯。

季徯秩壓下胸膛起伏,隻在齒間含著笑又說:“見我如狎妓,隔我如防虎。章臺柳,黃金鼎,用之則攬,不用則棄……羞辱人的事兒,您做得真叫人心服口服!”

宋訣陵啓唇,隻細微顫動瞭些,他終於難耐地低笑道:“你既依舊入局來,那我先前所行種種又有何意義呢,季況溟?”

季徯秩聽不出他話中意,隻平靜地睨著他,說:“沒有你宋落珩,還有無數之人樂意邀我作賓,待我如血親。”

一絲若有若無的慘笑在宋訣陵的面上如曬褥子般倏地被抖瞭開來。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逼迫他仰面瞧清楚,叫囂著讓他快些明白,他宋訣陵在季徯秩眼底,就是那般能輕易地被替代的東西。

他在季徯秩眼底就是虎豹,是混賬,而這兩種東西的糅合,心髒的跳動為的是自個兒,絕不可能是他人。

宋訣陵同季徯秩吵瞭這麼些回,自然也聽出瞭季徯秩心中在意的是什麼東西——季徯秩厭惡自個兒成為累贅一個,更是厭惡被棄於荒野當中。

可是季徯秩乃為他宋訣陵此生無價之珍寶,若無苦衷,他哪裡會舍得丟掉呢?可向來得寶者最是清楚如何焚寶,他於是哈哈大笑起來,說:

“侯爺啊,我先前那麼的看重您,您今兒卻跑去聽江師叔的,渾然不顧我,好生薄情……隻是您進局我攔不得,隻期盼您來日不要礙事啊!”

宋訣陵隻想著要同季徯秩拉開距離,卻從未想過季徯秩打小在世人的口舌間長大,根本就不是個會在意他人之言的性子。可那般不屑一顧的他,獨獨在乎宋訣陵的所思所想,那究竟是因著什麼?還能是因著什麼!

季徯秩心髒一抽,他輕笑著隻答瞭前半句:“二爺還是莫在一共度春宵幾回的倌人身上虛耗光陰。”

"侯爺真把我當恩客?”宋訣陵說,“橫豎看去,當年都是侯爺嫖我。”

“是是是,壞事都由我做,當牛做馬還當恩客,叫你一腳踩著我的頭頂還含笑含嗔罵我負心!”季徯秩動著筷子,一眼不瞧他。

夏風沁涼,吹得屋內燥熱散瞭個七八。

季徯秩片晌擱瞭筷,看向垂簾說:“我跟瞭江師叔您有什麼好追究的呢?您不是我的前主子嗎?今兒不過是因著好心才知會您一聲,您可莫要自作多情,叫我好心作瞭驢肝肺!”

“你從前既然把我當主子,那就應當伺候好我啊,”宋訣陵將喉間東西咽下,“怎麼叫我想起來的,盡是你逮住我咬的模樣?似乎隻有咱們分道揚鑣的時候,您才終於好聲好氣地說過幾句呢!”

季徯秩無所謂地同他說笑:“當年我都就差以身相許瞭,還說什麼咬不咬。”

“侯爺,這番話少說。”宋訣陵頓瞭須臾,說,“做夢。”

“就說瞭句玩笑,還要罵我做夢!”季徯秩仍舊在笑,仍舊在敷衍應付。

“哈——”宋訣陵搖起頭來,低聲自語,“我說我會拿來做夢啊。”

宋訣陵籲瞭口氣,又問:“沈明素你拿到手瞭,切莫去動史晚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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