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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353)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宋訣陵太平靜瞭,平靜的仿若鼎州那烈風吹不動的長河。
第123章 嫡長子
仲春十八。
魏·鼎州
宋訣陵將喻戟那時移交他的匣子從博古架上取來,隻一絲不茍地把門窗闔緊瞭,這才小心地將那些有些脆的信箋取出來讀。
濃重的塵灰味夾雜著翎州終年不變的潮濕氣味,信上墨跡斑斑,暈瞭的字兒不少,估摸著是因這信放匣子久瞭無人過問,不慎受瞭潮。
這信太脆,宋訣陵不放心將這讀信的活兒交給欒姓那倆馬虎人幹,隻沉下心氣,慢騰騰地把那些封信給仔細讀瞭,再親手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幾封傢書被他通讀瞭一回,竟讓他禁不住蹙起眉來。那書信裡頭含著太多太多,強烈的感情濃得像是把信一撕,那些個濃稠絕望的東西就能噴湧而出。
“吾之卿卿,為夫近來常思索吾兒來日模樣,應是爾雅超群,又記卿卿與吾相知相愛模樣,淚難抑自流。縱白頭偕老世間常見,卻為吾心中之最願,最盼,最期。卿卿,為夫已無歸路,隻是委屈你。”
“三弟,兄長無能,這顧傢的擔子重,你要照顧好自個兒。”
“爹娘,兒蠢笨,來路太遠,兒終是沒機會瞧清。”
“吾兒,世間千萬,負罪故人不值得牽掛。”
宋訣陵用指節叩著桌面,一邊手支在眉側,他驀然冷笑起來——這哪裡是什麼報安傢書,分明就是訣別書!
顧泮在那幾封傢書裡頭除瞭自言無路外便一直在前言不搭後語地自省道歉,隻怕說那是明兒便要上刑場的犯人遺書都不為過。
顧泮當年在為什麼道歉呢?他也明白自個兒做瞭什麼錯事麼?那這錯事又錯在哪兒呢?是何時開始錯的呢?他手刃季滉又究竟是開始還是結尾呢?
宋訣陵把指動得愈來愈快,直將紅木桌敲得愈發的震耳。
如今人兒死無對證,就連那巍弘帝也早已死透,他自個兒絞盡腦汁,百思不得其解又能問誰去呢?
宋訣陵忽生瞭個怪異想法。
如若季滉並非顧泮聽命於巍弘帝所殺,如若顧泮真是出於個人私欲殺瞭季滉呢?那他宋訣陵從前總揪著巍弘帝豈非錯瞭個徹底?
宋訣陵的瞳孔猛然顫動起來,指節砰地落在瞭桌面上,太過使勁以至於指節擦過桌面流瞭血。他闔著眼喘瞭好大一口氣,這才強逼著自個兒冷靜下來,隨意摸來帕子把血給抹瞭。
顧泮從前同誰交好?如今顧傢近乎死絕,那般陳舊往事,究竟有誰知道?
宋訣陵忽地睜開瞭眼。
“欒壹,牽馬。”
宋訣陵將披風隨意扯過系上,快步出瞭府。他在府門前打瞭個哨,那方踱至府前的紫章錦便瘋瞭般甩動腦袋掙脫瞭欒壹的手。宋訣陵把握好時機飛躍而上,夾緊馬腹便朝前沖。
“公子,您這是又是要去哪啊?!”
欒壹在身後高呼,那宋訣陵不回頭,欒壹隻趕忙把馬招來,著著急急跟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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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如雷,這雷一直響到瞭啓州徐府前才停。
宋訣陵突然登門拜訪於情於理多少不太合適,但宋傢與徐傢交好幾世,對於那善養道貌岸然之徒的徐傢來說,這點兒情面是不能不給。至於徐雲承那是傢醜不可外揚,他們不留情面地同他割席是理當的。今兒宋傢雖沒落但是兩傢祖宗情分至深,若是壞瞭,祖宗震怒而改瞭後代子孫的氣運可不行!
徐府當傢徐恒出來親迎,客客氣氣地將宋訣陵領至堂屋坐下,然那宋訣陵方坐安穩便一點兒也不客氣地開瞭口:
“徐老爺,晚輩今兒前來叨擾,乃是有一事相求。”
那清瘦的二老爺輕輕捋瞭捋胡須,道:“小將軍但說無妨。”
“晚輩曾聽聞昔日顧傢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嬤嬤,如今她仍居於徐府,晚輩望能見她一面。”
徐恒聞言並未擺出什麼驚異神色,隻向一旁伺候著的老仆遞瞭個眼色,那人隨即矮瞭身子退下去。
宋訣陵求見的那老嬤嬤姓顧,聽是顧傢早分瞭傢的遠親。那一傢子受多子所累,兩把鋤頭養不活四五張嗷嗷待哺的嘴,求天告地終於得以將那方生育不久的大女兒送上來當乳母。哪知那大女兒懂事又伶俐,這乳母當著當著成瞭伺候顧傢三代的老娘。後來,那嬤嬤不知患瞭什麼南邊少見的怪病,經瞭與顧傢交好的徐傢從中幫忙,得以去到北邊徐傢來治病。
後來那怪病雖說得以為治,但因著那人上瞭年紀,顧徐倆傢憂心將她送回南邊因著水土不服又犯舊疾,便索性拜托徐傢照料其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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