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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234)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他不記得初見許未焺是何般心情瞭,因為那人應當是同季徯秩他們一塊兒來到他身邊的。許未焺比不及季徯秩生得那般漂亮,面上也不如喻戟那般帶著親切溫柔的笑,更沒有魏千平那般光是立著就叫人脊背生寒的“太子”高帽,魏盛熠自然沒有註意到他的理由。
可後來、後來,那人活得自由得像隻關不進籠裡的鳥,自尊自傲,但又率直重義,沒有什麼煩心事能叫他落寞痛苦。
而他魏盛熠呢?他從出生之際起就是一直拷著鎖鏈的狼。這魏不會養狼,但最會訓狗,狼栓起來,拔瞭尖牙利齒,可不就和狗一樣。
不像話。
憑什麼?
他雖對許未焺的初見已沒瞭半點印象,但自他對許未焺有模糊記憶時起他就羨慕許未焺。
他羨慕許未焺,羨慕他不知分寸肆意妄為,羨慕自己對季徯秩、喻戟作出的每一個舉動前都得思慮良久,就連拍一拍他們的肩頭都得慌亂地找借口說那是因方才那兒落瞭隻小蟲,而許未焺卻能無所顧忌地將他們一並攏在懷裡——包括他。
那之後他嫉妒。
他嫉妒許未焺能夠肆無忌憚地笑、能隨心所欲地騎馬射箭,嫉妒他無意中展現出的些許被愛意澆灌出的嬌縱。
笑麼?哪有人嫉妒別人會笑的?
然而他確乎是嫉妒許未焺能笑。因為那時每每他流露半分笑意,他的母妃就會瞪紅瞭眼,怒喝他如今蘅秦頹勢已擺在面前,他怎麼還能夠笑得出來。
“白眼狼。”
她總會這麼罵。
但好似魏盛熠他真真正正就是一匹白眼狼,不然怎麼如今他母妃已經死瞭十餘年,還有好些身邊人追著他罵“白眼狼”。
騎馬射箭更是他不敢期望的。
魏千平身子弱,騎馬射箭是奢望,宮裡人都心疼痛惜,而他不能騎馬射箭則是因他體內混瞭蘅秦的血。
為什麼?
因為蘅秦人擅長騎馬射箭,也擅長殺魏人,他若是騎馬射箭好瞭就會殺魏人,還會威脅魏千平的皇位,這麼一來叫他騎馬射箭當然是萬萬不能。
這般奇怪的道理卻是對的,因為魏人大多都這麼想,所以那是對的。
他母妃死後,他的處境更加艱難起來,然而比起半大的孩童,那些容貌滄桑的年長者似乎更難以過活些。
她母妃那信佛又良善的陪嫁侍女在自縊之前拉著他的手道:
“殿下,您聽奴一句勸……把恨的、討厭的東西都去喜歡、去愛罷,那樣就不會痛苦瞭。苦海無邊,如若折磨自我能叫那些人感到滿足的話,自己不是也能得到寬慰的麼?”
這般自欺欺人的歪理,聽來真是可笑,可是魏盛熠沒笑,他聽瞭,他對許未焺的感情就是從那時開始變瞭味的。
嫉妒啊,那種渴望卻不可得的空虛感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一般愈來愈烈,愈來愈痛。但是那侍女叫他以愛化恨,他便強逼著自己沉下心來。一開始,他沒靠許未焺太近,總在不遠不近處觀望著,仰望著,像是佛前的信徒那般瞧著、瞧著,而後被世俗那麼一攪和,心裡的濃情就全部扭曲起來。
再後來,有一日宮裡佈瞭個好大的酒宴,宴請瞭朝臣名客,還請好幾個師傅渡瞭幾隻畫船供人玩賞。
朝臣與宮妃領著大小孩子皆去賞景玩樂,魏盛熠也跟著季徯秩他們去湊熱鬧,後來不知怎麼被一些嫉惡如仇的大人盯上偷摸著給他推水裡頭去瞭。
這一推,當然為的是要他的命。
他不識水性,差點淹死,懂水性的宮人遲遲沒來,尖叫與呼喊將那喜悅的氣氛攪得一稀巴爛。
瀕臨窒息的痛苦叫他絕望,可他絕望之餘竟又生瞭些釋懷。雖然他的母妃待他不好,但當過往一切走馬燈似的打眼前過,他還是覺著有些想她。
死便死瞭罷!他這麼想著。然而一隻比他大不瞭多少的手從水面上猛地向下一探,揪住瞭他的領口,野蠻地將他從鬼門關撈瞭回來。
那是許未焺。
他那方貧瘠的土壤終於開出瞭可怖的花,好似嬌豔的牡丹撞上瞭難得的春末烈風雨,一番掙紮過後終於得瞭莖葉都被擰在一塊兒怪異模樣,扭曲至極卻又帶瞭些殘紅的美。
那就是他對許未焺的感情,嫉妒著,又愛慕著,那麼的醜惡不堪又那麼的漂亮稀罕。
他就是個瘋子,瘋子的愛理當是瘋的,於是他恩將仇報——他好不容易養出的花怎麼能叫他人剪瞭?許未焺爛也要同他爛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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