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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207)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掌櫃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掌櫃停瞭撥算盤的手,搖著頭嘆氣道:“哎呦!大人您不知道,今個兒安穩呆在這兒才能保身!這都是為瞭您好,您向來明理,若能幫在下去勸勸那些個要往外跑的官老爺,可實在叫在下感激不盡!”
“什麼意思?”
“嗐呦——原來大人您不知道!”那掌櫃終於擡眸瞧他,“那出不瞭皇後的許傢反天咯!”
“什麼?!”
沒瞭賀原在他耳邊念叨,賀玨終於聽見瞭街上的喧鬧聲。他坐在窗前往外望,隻見大街小巷擁滿瞭官兵,好似螞蟻般相互推搡著。
他冷笑著將手伸到窗外,隻聽“啪嚓”一聲,酒杯碎在瞭一兵士的靴邊。
那人沒擡頭瞧賀玨,許是因不痛不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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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近,夕陽斜。
街上鬧哄哄的,不知道以為繾都這無夜京城又在慶祝什麼好事。
那離宮城挨得近的街道上還不知這繾都裡頭又發生瞭什麼大事,一個個的都還照常做著買賣。忽聽一聲嘶鳴,一匹駿馬從遠處疾奔而來撞翻瞭街道兩旁的攤子。
那些個商販方要張口同馬背上那人理論,卻見那馬背上坐著的是個橫眉怒目的武將。那人手上的重刀被磨得銀亮亮的,瞧上去可別提有多嚇人——那是太尉許冕。
這遭殃的商販被許冕的逼人氣勢嚇得說不上話來,又怕那壯漢一急,便叫刀尖割破瞭他們的喉嚨,趕忙垂瞭頭,連連後退。許冕道瞭聲“抱歉”後驅馬離開,留那位驚魂未定的商販在原地嚇得直喘氣。
這太尉許冕其實是個本分的老實人,縱然他本就因曾親睹樞成一十五年蘅秦屠城慘狀,而對蘅秦懷恨在心,也未曾想過要去為難那混瞭蘅秦血的魏盛熠;可當太後以死相逼時,他不得不舉兵翻天。
他雖身為太尉,手上卻沒握著多少權,魏向來容不得外戚幹政,他許冕一個在北疆立功無數的將軍也因嫡妹受封皇後而搭進去瞭錦繡般的前程,最終隻撈得“太尉”虛名一個。
他隻得瞭個名頭官兒,本沒可能摻和進權爭之事,誰料太後早便收買瞭大半禁軍,佈好瞭局就等許冕領兵下好最後一步棋。
這太後城府頗深,面上雖瞧來就是個燒錢禮佛的寬厚信徒,內裡卻早已被那幽深宮闈煉成瞭毒蠍。她口口聲聲說要塑金佛為先皇祈福,卻暗地裡將那些由戶部批下來的銀子差人藏瞭起來。後來雕好的那尊金佛,不過一刷瞭層金漆的石佛。
他兄長許冕聽聞此事忙趕到宮中求辨真虛——那時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自己那蕙心蘭質的嫡妹會被深宮化成那般寡情少義的人兒。
“佛麼——若想渡人,豈貪一尊金身?”那時她笑吟吟地嘗著櫻桃,好似全然沒有瞧見許冕面上的憂色。
“您要這麼多金子作何?”
“國舅在官場混瞭那麼多年,還單純如若黃毛小兒,實在是叫本宮顏面無存……您要叫那許渭踩在您頭頂作威作福到什麼時候?”
“都是一傢人怎麼能說是作威作福……”許冕呫囁道。
那雍容華貴的人兒沒同他爭,隻道:“本宮自五年前起便一直在往禁軍裡頭送人,可惜久久苦於錢財之事。眼下借修佛一事得瞭這筆金子,招兵買馬可輕松不少……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就是不知這忙……國舅您是幫本宮不幫。”
那許冕苦笑一聲,道:“您與許傢是栓在一根梁上的,微臣豈能眼睜睜地瞧您孤身一人步入水深火熱之境?隻是兵變一事牽連者勢必不會少……”
這婦人連為親生骨肉燒香續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會在意兵變會牽連多少無辜?
於是乎,許傢如雷馬蹄聲終於在嘉平元年十月宣告瞭這個動亂元年第四場兵變的開始。
許冕帶頭領兵直攻城門,卻隻見一人騎馬在那宮門前。他驅馬飛奔上前,還不待那人張口便將他的胸膛破開瞭個大口子。可那人被長劍穿透卻仍奮力張嘴道:“鴻……鴻門宴,將軍您……快……快撤……”
那許冕打瞭個寒戰,頃刻便見宮門周遭湧出數不清的兵士。那宮門緩緩打開,內裡緩緩走出個高大男子——好巧不巧正是當今聖上魏盛熠。
許冕瞧見那烏壓壓人馬,便知曉此局已無勝算。他沒力去思索究竟是何人洩露出去的消息,隻利落地下瞭馬,而後將劍擱在自己的頸上,道:
“陛下,臣知罪該萬死。今兒臣身後諸位兵士皆乃受我以親人性命相逼,不得已受我擺佈。若非如此他們絕無可能提刀劍造反,還望您饒他們一命,末將願在此以死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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