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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201)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魏盛熠於是笑著陪他演兄友弟恭。

隻見魏盛熠掰開那人使瞭勁的手,將他拉到燭火旁,拿著火折子把這殿裡倒騰瞭個大亮:“溟哥可是問我陛下在哪兒麼?”

季徯秩聞言眸子定瞭定,哪知恰好瞥見魏盛熠頸子上若隱若現的指痕。可他此時哪裡顧得上這些,隻強壓下心中不耐與慌亂,點瞭頭。

可誰知那之後魏盛熠沒再應聲,隻勾唇笑。悶人的靜謐好似一把尖刀,在季徯秩的心口劃拉開一個流血的口子,滴滴答答,無聲比轟雷更叫他害怕。

魏盛熠那褐綠眸子裡頭的光隨著長睫扇動一閃一閃,像是地府裡頭的明晦不定的鬼火,將季徯秩繃緊的弦一寸一寸燒斷。

“魏盛熠!我問你陛下呢?!”季徯秩終於按耐不住嘶吼出聲,媚眼被怒意填滿。原先他那眉蹙起時總會帶些許欲語還休的嬌嗔滋味,現在卻全是分外凜冽的狠絕。

“朝堂。”魏盛熠慢慢品瞭品季徯秩的神色這才平靜道,那波瀾不驚的俊朗面容上堆著季徯秩從未瞧見的冷峻。

“哈……”季徯秩半信半疑,隻還卸瞭手上力,向後退瞭幾步,可那死裡逃生般的釋然並未沖淡原先猜測給他帶來的心驚餘韻,“是麼?陛下也真是的……這大半夜的又不上朝,跑那兒去幹什麼?”

誰料季徯秩還未完全緩過勁來又聽那魏盛熠低沉的聲音如驚雷炸響於他耳畔。

“死瞭。”那魏盛熠瞇眼向他,一如尋常。

“什麼……”方才那還有些怔愣之人,突然猛地揪住魏盛熠的衣襟,將他往殿墻上撞,“你說什麼?!”

季徯秩這番動靜直叫魏盛熠明白,面前這生瞭一張禍國殃民的面容的兒郎真真是位提刀耍弓的武將,才不是樓裡那些個連提酒壺都怕傷瞭手的小倌,當然也不是中秋那笑意柔柔要同他流浪天涯的好哥哥——魏千平在季徯秩心底比他重要太多!他能同許未焺、季徯秩、喻戟仨人玩到一塊兒去,本就是偷瞭魏千平的光。

“我說魏千平他、死、瞭。”魏盛熠一字一頓,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楚,好似打定主意要叫季徯秩認清虛實為何,“不過……溟哥,你使的力道輕瞭罷?我同焺哥論及此事時,他都恨不得要掐死我呢!”

魏盛熠仰起頸子,帶著笑意指瞭指上頭的淤痕。

季徯秩雙目赤紅,見他雲淡風輕模樣更是怒不可遏,他咬牙切齒道:“魏盛熠!你怎麼敢弒君?!”

“弒君?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總喜歡把弒君的帽子往我腦袋上扣?難不成是因我也流著那殺人如麻的秦人血的緣故?不過溟哥,魏千平可真真是病死的。”魏盛熠垂著眸子瞧那人的臉兒,有些居高臨下的揶揄意味,那冕旒上的翡翠同他的眸子一般叫人膽寒,“你若實在不信,不妨去問問那些個太監宮女?看看我這蘅秦的狗崽子是不是又在說誑。”

季徯秩聞言眉頭鎖得極深,他死咬著唇。

“溟哥若仍是信不過那些個宮人的話,恐怕就隻能到朝堂去將那靈柩撬開,親眼瞧瞧上方有沒有刀劍之傷瞭,驗驗有沒有中毒跡象瞭……不過魏千平的屍身已冷透,我勸溟哥你還是莫要再費力氣去啓棺瞭。你這麼一瞧,苦的可不止是一兩個宮人。”

季徯秩緩瞭口氣,收回瞭手,背身過去,噤聲忍淚,掌心皮肉被握成拳的指刺得斑駁。

那魏盛熠心如止水,隻淡然地理瞭理那被季徯秩揉皺的衣裳。

“侯爺節哀。”魏盛熠道,“魏千平在位褒貶不一,那舊疾又磨人。他黃泉路走這麼一遭,於人於己皆是好事一樁。”

季徯秩以手捂面,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盛熠你……如何能雲淡風輕說出這般話來?”。

“溟哥你聰慧過人,是千不該萬不該當個閉目塞聽的井底蛙。”

“他可是與你血脈相連的皇兄啊!”

“皇兄一詞也要把一‘皇’字放在前頭,他魏千平先是這魏的皇帝,後才是我兄長!皇傢不比侯爺府,論的是柔情蜜意,兄友弟恭;這金籠裡隻有你死我活,兔死狗烹!”

“好一個你死我活!陛下他是如何待你的,你眼再盲,難不成心也盲麼?”季徯秩終於解開瞭束縛哀怒的鐵鏈,厲聲厲色道。

“溟哥!我前頭說過瞭罷?魏千平他、先、是、帝、王。他若擔不起天子之重任,那便合該脫下那身龍袍。”魏盛熠不以為意地將手沒於袖中,“北疆動亂不斷,匪患不治;南疆災疫不斷,餓殍載道;太學文人不辨黑白,空懷熱血;九傢權貴仗勢欺人,為非作歹,京城命案也隻能瞧著他們的臉色查;科舉受控於權臣,鑿壁偷光再也成就不瞭寒門貴子,朝堂上多少昏官庸臣低眉順眼像個奴仆。你的陛下做瞭什麼,他步步為營求的隻是如何如何守權保位!他重病於心,可不是那副弱身子,你若不知,那便是比我要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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