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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20)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我覺著咱倆以後日子不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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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世子葉九尋在溫身前跪瞭許久,終於賺得那人放下兵書,目光下挪。

溫一身冰寒,這世子卻未顯露半分懼色,隻把頭磕在地上,一字一板道:

“溫前輩!九尋生來愚鈍,傢中先生皆道九尋不是塊習武的好料子。但九尋既為東世子,將來便需領那偌大的東壑營。習文救不瞭東疆百姓,更守不瞭壑州生靈。九尋不願做紙上談兵的先生,隻求來日握劍戍邊,保境息民……望您能收九尋為徒!”

那玉抹額被敲在地上,發出清脆幾聲響,好久過後那之間才融進溫不濃不淡的一句:

“擡起頭來。”

這世子眼中光芒烈得像團火,隻消一眼便逼得溫蹙起瞭眉,他沉默良久,好久才輕飄飄吐出三字:

“無悔麼?”

“無悔。”

“起來。”

溫垂著眸子又將臉別瞭過去,不再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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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序清書院專供王孫貴胄求學,學舍自也不同於山下書院——世傢子弟各自分得散於山水之間的一軒。

風雅是風雅,路也是真不好走。

季徯秩被安置在瞭玄澈軒。那地兒很偏,到瞭夜裡站在屋頂望,也僅能隱隱瞧見宋訣陵那寒矜軒的幾點燭光。

他的好師父憂心他一人居於此處恐嘗孤愁,便贈瞭隻白玉笛給他解悶。隻是贈物由他,如何吹不歸他管,技巧全都留給這小侯爺自個兒看書揣摩。

朦朧月光潑瞭漫山遍野,樹影本就曲折,潺潺溪流將那些落在水面上的影兒打得更是碎。

季徯秩勾著玉笛攀上屋頂,把書攤開置於膝上,照著那白紙上頭的圖和字兒摸索起來。

月色正濃,卻不一定有賞客。人吶,總愛在七七八八的雜事中瞎折騰。宋訣陵坐在那寒矜軒窗邊,闔著鳳目正思索他爹如今際遇。他不明白他爹從前拼死拼活地守著魏,究竟換來瞭什麼?

一身傷痛罷瞭,如今甚至有傢難回!

一介護國名將竟落得隻能於朝廷中同一群不識人間疾苦的文人斡旋,拼舌尖刀槍!

他爹究竟求什麼?

就為瞭一“忠”字,為瞭那無人稀罕的情義,竟叫山荊骨肉都低頭免遮天!

宋訣陵把拳頭愈攥愈緊,怨惱之意近乎要將他的理智吞沒,這時幾道銳得刺耳的笛聲卻忽地飄來,掃清瞭他腦裡混亂不清的東西。

隻是他雖是不想瞭,卻是被吵得頭昏腦脹。

“這玉笛罷,早不吹,午不吹,偏要晚上吹,可是以為方圓幾裡就他一戶人傢麼?動聽也就罷瞭,偏還是這般的難聽!”

宋訣陵雖埋怨那笛聲難聽,卻學著季徯秩攀上瞭屋頂。末瞭,笛聲停,他望著那邊的燭火熄,坐在陶瓦上聽瞭一夜的風聲。

不過夜長吶,好夢可未必多。蠢蠢欲動的東西從屋子裡爬瞭出來,一路向北,逐漸消隱與夜色之間。

第006章 終身父

“陵、陵兒,跑!跑啊!!莫回頭——”

女人的呼喊似在近旁,宋訣陵喘著粗氣驟然舒開瞭眼,隻是仿若在泥沼裡泡瞭一遭,身子重得似是陷入其中再脫身不得。

他緩瞭會兒,嫻熟地擡手抹去額間汗,卻倏然覷見外邊天色已暗,隻得匆忙起身披衣,跑著去尋他師父。

月高懸,鴉鳴仨倆聲,叫這山風吹得都帶上瞭絲淒淒。他三階並一階跑卻還是誤瞭時辰,隻得在他師父的屋子外頭思忖道歉的法子。

屋內那喚作霍生的老漢覷著瞭他的影兒,悶咳一聲,罵道:

“你來遲不說,好容易到瞭,又站外頭吹狗屁的風?!還不快些進來!”

宋訣陵聞言這才掛上笑臉兒推門進去。

夜漸深,一老一少在那既悶又熱的屋子裡頭待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被石墩旁的煉劍爐與打劍迸濺出的火星映亮。

宋訣陵攥著一把鍛好的短刀在手裡把玩,總有意無意地瞥他師父幾下。

霍生本就是直爽的粗人,受不瞭他徒弟那副有如閨中之秀般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又礙於面子不願先張口,隻好煩躁地擰起瞭眉。

鐵錘一下又一下爽利地落在劍身,那被燒得紅灼的鐵不斷迸發出刺耳的重響,震得人的五髒六腑都在顫。

宋訣陵瞧著霍生花白的須發,幾番猶豫過後還是開瞭口:

“徒兒有一事請教。”

霍老爹洩瞭口長氣,像是終於解脫,道:“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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