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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11)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金玉翡翠蕩著便朝他擁來,他躲不及,隻叫那些公子身上容臭把他熏得險些暈瞭,想著怕是禦苑裡頭養的孔雀都沒他們這般招搖。

起初他端著和氣,由著他們胡來,叫這些烏衣子弟真把他當作瞭個骨頭軟的,誰料真要巴結起來,卻是個挑剔的事兒精。

獻寶的被季徯秩推開說“在下回去還要同佛爺作揖,這般俗物進府恐叫佛爺震怒”;獻詩的又被其自揉前關,輕輕哼瞭聲“字兒瞧多瞭好暈”。

這些個公子也沒瞭法子,隻能蔫瞭吧唧回瞭座,把斟酒的姐兒攬來把褪瞭鞋,耍起瞭金蓮盞。

季徯秩當沒瞧見,還笑著吃酒,半晌聽得珠簾外頭一人嗓音低沉,輕飄飄扔進來句:

“來遲。”

廂房裡邊又鬧起來,那些個紈絝歡喜迎上去,道:

“噯!這算什麼,二爺您快些往裡邊坐!”

季徯秩聽他嗓音覺著熟悉,片晌總算認出那人是昨夜車輿中輕狂的宋訣陵,於是掀起眼皮懶懶瞧瞭眼。

來者烏發如雲,劍眉鳳目,眼頭鼻尖唇角皆是鋒銳,然季徯秩一眼瞥去卻沒瞧見刀鋒,原是因著滿身寒氣被他那上挑嘴角一舉勾瞭個盡。

他並未多言,舉手投足卻已透瞭不少飛揚跋扈。

哦,原是把鈍刀。

原來把那大漠硬骨鎮北大將軍的兒子放在這黃金堆裡養,也是難逃庸碌。

好可惜。

季徯秩自顧想著。

這席間空位尤其多,那人偏揀瞭季徯秩身畔的位子,點瞭季徯秩左側那位錦衣起來,說:

“讓讓。”

那紈絝心下怨惱,卻也不敢實打實地招惹宋訣陵,唯有不情不願地把屁股往一旁挪瞭挪。

然那宋訣陵不請自來,雖總與季徯秩磨肩,到底沒主動朝他問候一聲,頭回視線相撞說瞭聲“呦”。

宋訣陵在席間坐下,隻把背一軟,整個身子便好似融成攤水,歪在瞭氍毹上頭。他慵懶地以手支頤,矜貴的鳳眸半闔著,竟較在座那些個摟著嬌女的還更風流三分。

一公子見宋訣陵有氣無力,揶揄道:“二爺,怎麼一臉疲態,昨夜又偷香瞭不成?”

宋訣陵瞟他一眼,口吻寡薄:“我爹都沒管這麼寬,你問什麼?”

那開口的紈絝臉上沒光,倒也不敢回嘴,隻好悻悻噤瞭聲。

季徯秩側目,自他腰間玉佩看至如畫眉眼,正要移目,那宋訣陵卻乜斜瞭眼瞧過來,恰巧同季徯秩撞上。季徯秩也不躲,隻沖他笑著點瞭頭。

宋訣陵放肆笑瞭笑,便掃過在座之人,問:“二殿下沒來?”

有人應聲答:“小侯爺說那位身體抱恙,先行回宮瞭。”

“哦。”宋訣陵說,“難怪適才我上樓時碰上個秦人模樣的魏人。”

那些個紈絝品出他言談裡的輕慢意思,相視一笑,爭先恐後地開口說:

“雜種嘛!哎呦,就是這般!”

“不來好哇,省得髒瞭眼嘛!”

宋訣陵聽著那些話笑起來,那季徯秩卻從容地同一旁的公子論起玉石佛。

這二位擦肩而坐,彼此互不搭腔。

廂內貴妃椅上還歇著一深緋袍的年輕官兒,那人在袖窩裡藏瞭一嬌娘,正摟著人小憩。聽聞席間熱鬧,這才一骨碌爬起來瞧瞭眼。

“小侯爺來啦?!”

季徯秩淡淡瞥他一眼,並不搭理。

那人名為付溪,從前也做過一陣子的太子伴讀,後因私服五石散,被趕出瞭宮。其父為求公正自刎獻國,他卻半點不識他爹胸中大義。今兒已近及冠,卻仍耽溺聲色犬馬,夜不著傢。雖因其父恩蔭得任大理寺少卿,卻還不如他那豆蔻之年的親妹妹那般知書達理。

那付溪踩靴下椅,酒入舌出,搖搖晃晃行至季徯秩身側,垂下臉兒輕佻道:

“許久未見吶,小侯爺!您那小臉兒生得可愈發對足瞭在下胃口。”

季徯秩抿瞭口酒,笑著沒說話,垂瞭眸子等著聽那登徒子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有意思的。

付溪見他不反抗,更覺口幹舌燥。他舔瞭唇皮,正欲張口,哪知那正動筷夾菜的宋訣陵遽然朗笑道:

“怎麼?少卿這是在怪自個兒的胎投得不好?”

席間哄笑一片,付溪罵瞭幾聲娘,也就跟著哈哈大笑起來——他這會兒沉湎淫逸,隻念著要如何把那美人逗上一逗,再摸隻香手來親,哪有工夫理會宋訣陵?

“二爺,我正同小侯爺說話呢,你可莫要吱聲!萬一嚇著人傢可怎麼辦?”那付溪說罷,趁手拎來一白瓷酒壺,眉尾略挑,同季徯秩說,“季小侯爺,在下見您這酒就快吃盡瞭,給您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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