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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捡来的媳妇(34)



沈夷光這才恍然想起已經快三年沒見到他們瞭。當年他奉先帝之命駐守邊關,震著南邊那群虎視眈眈的韃子,經過這些年他們的圍追堵截早已潰敗四散不成氣候,依然難解他心頭之恨。

先帝不是沒有想過讓他回京休養,奈何沈夷光不肯。他心中始終記著父兄如何慘死在韃子手裡,胸中怒意久久不散,揚言發誓要殺死最後一個韃子,讓他們永遠從這個世上消失,再不能侵犯大鄴朝疆土一分一毫。

可是在邊關的日子久瞭,沈夷光對傢中幼妹和小侄兒的思念愈發深重,即便常有書信往來也不能緩解,他隻好托付當時與他極為交好的趙昱代為照拂,求他得閑幫忙看顧自己府中大小事宜。

那晚奉旨緊急秘密宣召回京,受陛下臨終托孤,他甚至連傢門都沒能看一眼就不得不開啓流亡之旅,心中對他們很是愧疚。

心裡不是不恨自己這些年信錯瞭人,竟沒瞧出曾以為志同道合的好友狼子野心。他從沒想過,為瞭皇位,趙昱居然做得出弒父奪權,殘殺兄長這樣大逆不道之事。

想到此處,沈夷光心中隱隱不安。

他懷抱著小侄兒,明知這隻是一場夢,還是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真情。摸著他的頭,沈夷光彎腰細心叮囑他不要荒廢練功,卻也不必過於拼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平日不要惹姑姑生氣,學會為她分憂。

還不到七歲的沈少簡比平常孩子更沉穩,沈夷光對他很放心,叮囑完又回頭看小妹,想同她也說上兩句話。

可就是這一個轉頭的功夫,周遭忽然大變瞭樣。

待到回神,沈夷光四處逡巡,哪裡還有妹妹和侄兒的影子。他愈發忐忑,重新推開那扇熟悉的朱紅大門,卻隻見滿目瘡痍,府中一片破敗腐朽,觸目驚心。他到處找不到妹妹和侄兒,腳步逐漸混亂,心慌不已。

也許是他的想法幹預瞭夢境,所念及所見。

他看到妹妹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旁邊是剛才還信誓旦旦保證一定好好習武安心吃飯的小侄兒。兩個人並肩躺在一處,雙目緊閉,身下溢滿瞭鮮血,無論他怎麼呼喚都不應答。

沈夷光眼前發黑,膝下一軟癱坐在地,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胸口仿佛壓著什麼,重得幾乎喘不過氣,想要伸手去觸碰妹妹的臉,可他卻連胳膊都擡不起來。

終於猛然掙脫夢境,沈夷光大口喘息醒來,額上滿是冷汗,藏於被中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他反複深呼吸以平緩情緒,直到手漸不再抖動。

夢魘褪去,神智恢複清醒,沈夷光終於徹底解脫,方才真正明白過來那些都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他不停告訴自己夢都是反的,止玉和少簡都不會死,他們現在還好好在京城侯府活著。

趙昱的確狠毒,弒父殺兄都做得出,可應當不至於連未婚妻都下手殘害。況且他那麼喜愛止玉,不止一次提起盼著盡快娶她過門,眼神裡的渴望不是作假。

沈夷光自知這個理由站不住腳,喪心病狂的人一旦入瞭窮途,身邊誰都可以舍棄,可他別無他法。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將太子交給趙昱。

想得多不僅頭疼,還口幹舌燥,沈夷光不願躺著,起身想倒杯水喝。誰知他才剛一動,胸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哼唧,他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熹光,和一雙黑豆眼對上瞭。

沈夷光:“……”

……哪來的豬?

懵瞭許久,沈夷光總算才想起喬溪昨天確實買瞭幾隻豬崽回來,說是擔心冬天夜冷怕凍死,特意讓豬崽們睡在他們房裡。沒想到有個豬崽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他的床上,還正好就睡在他身上。

難怪他在夢裡總覺得胸口沉悶,像有什麼東西死死壓著,原來是真的。

沈夷光擡手把那小東西輕輕揮到一邊,掀開被子下地,從壺裡倒出早已冷透的水一飲而盡。冰涼清水滑過幹澀的喉嚨,帶來一陣舒爽,平息瞭他躁動的情緒。

一碗水喝幹,沈夷光再無睡意。他本就不是貪睡賴床之人,隻是前陣養傷體弱才不得不纏綿病榻,而今既然醒瞭,他幹脆披衣躡手躡腳出門。

門被打開一陣冷風迎面鉆進沈夷光後頸衣領縫隙,一路涼到腳底,他忍不住打瞭個冷顫,心中卻覺得舒坦極瞭。

果然比起溫暖舒適的內室,他更習慣寒冷。

習武之人若貪圖安逸,日子久瞭不僅意志懶怠,身體也如腐敗朽木再難回複生機。因此沈夷光對自己總是過分苛刻,決不允許自己哪怕有片刻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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